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撩开了帐幕,坐在床边看书的女孩警觉地看了过来。
“妈,你想喝水?”她放下书本,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还没开口,就先喘上了,像经历了百米冲刺一样,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女孩在床沿上坐下,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替她顺背,动作很温柔,但漆黑的眼睛却如同漂亮的黑曜石,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女人自打生下她后,便一病不起,二十多年过去了,病情越来越严重,却愣是强撑下来,凭借着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地耗着。
她都替她辛苦。
“思华,你爸……你爸呢?”这几乎是女人每次醒来必问的问题。
陶思华垂下眼帘,看到女人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躯仿佛失去养分的植株,萎缩干枯。
像个老怪物。
换了她是父亲,也不想来这里看她。
但这句话不能说,女人已经够可怜的了,要是连身为女儿的自己也对她这么麻木不仁,女人说不定真的会就此死去。
所以陶思华只是耐心地解释:“爸爸忙公司的事,这些天都没有回家。”
女人张大了嘴,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陶思华知道她在笑,很神经质的笑,于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笑过之后,女人喘得更厉害了,甚至有几次翻着白眼,差点回转不过来。
陶思华有点看不下去,她真怕女人就这样把自己已经半死不活的命给折腾没了。
“妈,躺下来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尽管她极度厌恶这个充斥着苦涩的中药味和仿佛永无天日般昏暗的封闭空间,但她仍不能离开。
那是她的母亲,她别无选择。
女人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就像一块放置了很久的肉类,以肉眼可见的痕迹一点点腐化,变质,败坏。
这个房间弥漫着糜烂的味道,它更像是一座坟。
而女人,就是苟且残喘的活死人。
陶思华把女人小心翼翼地按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又去倒了一杯温开水,用棉签沾湿,慢慢涂到女人苍白干燥的嘴唇上。
女人睁着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不是她时不时地用力呼吸一下,陶思华真以为躺在床上的已经是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不要你可怜我。”女人突然吃力地有气无力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拿着棉签的手顿在了半空,陶思华有点惊讶地看向女人,发现她的目光依旧散乱,并不看她,脸上一片空茫,没有任何表情。
那句话恍若是她产生的幻听。
陶思华便干脆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替她润湿干燥的唇。
如果她不可怜她,就不会留下来亲自照顾她了。
陶家财大气粗,雇三四个陪护伺候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要比她更专业,更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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