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牙行比镇上大,且人伢子也更多,经营的模式倒是和镇上有些类似。
不过人伢子各负责一块业务,不似镇上一个伢子就把所有的事都担了,也因此显得专业些。
“徐掌柜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这刚好有两个绣活好的,你要不要看看?”
人伢子见到徐掌柜很是热情,显然是熟客。
听两人的谈话,柳芽才知道绣庄里的绣娘,有很多都是从牙行里买去的,多是被主家牵连而发配,也有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的。
或许对于这些有着一手好绣活的女子而言,去做绣娘是最好的归宿。
“那可是要看看的,不过今儿得先可着我这位小友来。把她的生意做成了,老钱你以后可就多了个大主顾。”徐掌柜笑道。
“这位小姐是?”钱伢子看着莫说的柳芽,觉得面生。
“我这位小友姓柳,和我们东家,还有陈老爷都有生意往来,在县城也有宅子,只是暂时不住在这边。”
徐掌柜说话留了些底,便坐在一旁让柳芽自己个人伢子交流。
不论是干哪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徐掌柜可以帮忙长眼,却不能参与过多,以防有人在下人里做手脚,到时候惹了一身腥。
“最好是有些力气的婆子,会些拳脚功夫也成。主要是看看院子,做些杂活……”
说着自己的要求,柳芽心中并不抱什么期望。
毕竟女子会功夫的不多,而他们家又不适合买男子做下人。
当然,等日后可以买很多下人的时候,倒是不用顾忌太多。
“姑娘今儿可算是来着了,你说的人倒是真有适合的。不过这可是一家子,妇人和闺女都会些功夫,除了一个瘸腿的老头之外,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寡妇儿媳妇不会拳脚,但女红和做饭都是好手。”
钱伢子话说了一半,便不好意思的道:“着实是姑娘的要求,只有这家子里有人适合。但这一家子都是烈性子,不被卖到一处死活不肯。”
说着,钱伢子看向徐掌柜,似是想请她帮忙说句好话。
可徐掌柜却是端着茶杯在喝茶,好似茶杯上有朵花似的。
柳芽倒是能接受这么多人口,且一大家子在一处也好管理,便问道:“这户人家什么来历?外头可还有亲人在?”
“那老头爷俩都是当兵的,这一大家子以前是军户,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儿子做逃兵了,这不就被官府给发配成官奴了。转了好几手,这才落在我这。”
钱伢子没有说谎,只是有些行业内的门道她没有说,否则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到红湖县这样的小地方的。
柳芽第一次知道还有军户的存在,便又询问了几句。
原来军户就是一些流民,还有祖先被发配过但是到了后代可以不再是罪人的,因为他们的身份比良民低,故而才会成为军户。
没有战事的时候保证后勤所需,男丁有战争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去战场,所以军户中的寡妇很多,日子都很苦。
“那就见见吧。”
柳芽对这样的制度很反感,却又无能为力。
不过一家子烈性人,出了一个逃兵的儿子,柳芽觉得事情可能会另有隐情。
只是奴隶制虽不公平,可最大的好处便是一旦买下了这人,便能拿捏他们的生死,买卖都随主家的心情。
“你不怕那一家子会给你惹上麻烦?”钱伢子离开后,徐掌柜笑问。
“绣庄的绣娘里也有军户的女子吧?徐姨怕吗?”
柳芽反问,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带一丝恶意,却发现徐掌柜的神色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