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打开厚重的棺桲,身着太子与太子妃正装的两具尸身握手长眠,棺桲里尽是两人的陪葬之物,华贵却也因所处的位置而显得清冷。
“殿下……”
见靳北疆要伸手触碰尸身,暗卫忙上前一步,有心想要阻止,却被靳北疆一个眼神制止了未完的话。
为先太子妃正了正发冠,靳北疆的视线在二人‘脸上’停留,脑海中却能清晰的浮现起父母在世时的音容笑貌。
时光似是静止了,靳北疆矗立良久,方才轻启薄唇,道:“母妃,得罪了。”
大步来到棺桲下方,靳北疆抬手脱下那只用珍珠绣出凤凰图样的绣鞋,但看到那只被烧的佝偻的变形的脚之后,眼底却涌现出狂风暴雨的情绪。
纵然尸身已经烧的变形,却还能看出那右脚无根脚趾具在。
一段往事浮现在脑海中,靳北疆清晰的听到女子温婉的声音。
“疆儿,母妃若有不测,你切莫要伤怀,要谨记你父王是被奸人所害。”
“母妃不要求你去报仇,想来你父王也是希望你可以喜乐一世。可惜身在皇家,不争不抢亦是罪过,被帝王偏爱更是罪……”
女子说了许多话,说到嗓子都沙哑了,幼小的靳北疆听的认真。
可女子忽然顿了一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带泪的笑容,在小靳北疆想要为她拭泪之际,女子却忽然用匕首刺向脚趾。
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一小节尾指瞬间被割断,鲜血汩汩的冒着。
“母妃……”
小靳北疆心疼又害怕,可才喊出两个字便被捂住了嘴。
女子将他抱入怀中,热泪滚烫的流淌进小靳北疆的长发中,烫的他头皮发疼。
却听女子忍痛道:“此生能与你父王相爱相知相守,是母妃最大幸事。如今你父王已不在,母妃本该替你父王守护你长大,可母妃……”
女子后面的话说的声音极低,靳北疆努力的想要回想,却还是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是夜,小靳北疆被先帝接入宫中,没过几日太子府便传来走水的消息,而最后的定论是先太子妃殉情,民间无不赞叹先太子与先太子妃伉俪情深。
而靳北疆接连失去至亲,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不住大病一场,醒来后唯独忘记了最后与母妃单独相处的时光。
一道泪痕划过面具,靳北疆的视线不再看棺桲里的尸骸一眼。
“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当年东宫走水一事。”
“传令下去,本王要尽快查清皇宫隐藏的秘密。”
“将这具女尸带出皇陵……”
靳北疆本想吩咐将其弃之荒野,但转念又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改口道:“将其安葬,烧了这套不属于她的华服。”
既然不是他母妃,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穿上这套专属于他母妃的衣裳。
若是忠心的丫鬟日后厚葬,否则便是挫骨扬灰也难解靳北疆的心头之恨。
而当年收敛先太子妃的尸身时,是先帝下达的命令要超高一格厚葬,可其中经手之人无不是当年可以竞争太子一位的皇子。
是当真不知这具尸身并非先太子妃,还是故意李代桃僵,靳北疆势必一查到底!
暗卫不敢犹疑,主子那嗜血的气息让人胆寒,忙应声领命。
靳北疆这边终于做出了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的决定,从皇陵离开之后也散不去一身的煞气。
皇宫之中,皇帝并不知道靳北疆已经确定了皇陵安葬的先太子妃是假的,此刻他又一次来到凤栖宫的小佛堂之中。
后宫之人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钟情这里,也有不少人效仿,在自己的寝殿之中设立了小佛堂,可皇帝却只是敷衍的去上柱香,便不曾再去过。
“雅儿,朕是否该让那丫头来看看你。”
“或许,她有办法让你苏醒……”
昏暗的佛堂内,皇帝低声自语,只是这话出了他自己外,再无一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