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收拾林舞儿俩人用过的杯子,然后再用湿毛巾给患者擦擦脸、手脚,就能安心的去看电视了。
话说护理这种植物人病人,可是特护门最喜欢的了,不说话不动弹,就没那么病。
特护大嫂哼着《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鸟》小调,干脆麻利的收拾好杯子,又给患者擦洗了手足、胖乎乎的脸蛋后,这才端着脸盆转身走向门口。
她刚转身时,眼角余光忽然发现躺在病床上始终紧闭着双眼的胖女人,好像睁了一下眼!
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子、一道闪电那样犀利森芒,更带着让特护大嫂身子一颤的邪恶,下意识的猛地转身看去--那个胖女人,何时睁开过眼来着啊,依旧双眼紧闭,动也不动、
“唉,以后啊,再也不能看那些挖坟盗墓的破电影了,搞得这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特护大嫂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患者,确定她的确不曾睁开眼后,才摇头叹了口气,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滴、滴滴,随着特护大嫂关上房门,特护病房内就陷进了死一般的宁静,唯有某个检测脉搏调动的医疗设备,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柔和的灯光,洒在胖女人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看上去更苍白,比死尸还像死尸,也让她满头的莹白长发,光泽更亮,有些妖异的吓人。
林舞儿现在自然看不到这些,在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杰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所以也没打算与她说话,只是沉稳的驾车驶出了医院。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右拐,李杰轻打方向盘正要并入主干道时,却忽然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
后座闭目养神的林舞儿,黛眉微微一皱,睁眼问道。
不需要李杰回答,林舞儿也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车了,因为有个人挡在了车前,手里还捧着一朵玫瑰花。
马经天。
这个忽然挡在林舞儿车前的人,正是林东海曾经选好的东床快婿马经天。
与去年这个时候相比,马经天明显憔悴了很多,不过精神面貌却不错,毕竟没哪个男人在给女孩子鲜花时,还哭丧着个脸子的。
看到马经天后,林舞儿微微皱起的黛眉更紧,却没吩咐李杰做什么,犹豫了下缓缓落下了车窗。
马经天快步走了过来,递上了手里的那朵玫瑰花,微微弯腰儒雅的笑道:“舞儿,送你。”
迟疑了一下,林舞儿抬手从车窗内接过了那朵玫瑰花,淡淡的说道:“谢谢。”
“呵呵,你还没有吃饭吧?”
马经天轻笑了下,说:“前面有个环境不错的小餐馆,鲁菜,要不要去品尝一下?”
这就是马经天能让林舞儿欣赏的地方了,他从来不会像某些浅薄的公子哥那样,在邀请女孩子共进晚餐时,会说去吃啥子西餐,附庸风雅的让人恶心,还又浪费钱。
马经天要比很多公子哥,更公子哥(马家在明珠,也算是准一流的名门望族了),却拥有大多数公子哥没有的真诚。
他,不管与谁交往,都很少动心机,算是一个真男人了。
如果没有陆宁的话,林舞儿可能早就成了马太太了。
世界上只有‘如果’这个词,却从不给人任何‘如果这样那样’的机会。
算了。
面对马经天的邀请,林舞儿刚要拒绝,却又咽了下去,点头淡淡的说:“也好。”
马经天大喜,立即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来。
他很聪明,没有与林舞儿坐在后排。
他此前数次邀请过林舞儿了,都遭到了拒绝,现在总算给了机会,可不能再惹她不高兴了。
李杰对马经天的态度,谈不多坏,相反还有些欣赏他,觉得他就是个真君子,所以在他上车后,就笑着点了点头说:“马少,麻烦你给指点下路。”
“没问题的,从这儿向前一直走,大约两公里就到了。”
马经天在给李杰指点道路时,林舞儿低头,在玫瑰花上轻轻嗅了下,接着抬头向车窗外看去,就看到一个老头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擦着车子经过。
电动三轮车车厢里,盛着一盆白色的康乃馨。
花盆里好像有块石头,小半截埋在土里,上面那半截就像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