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北能猛然醒悟老头,就是收养陆宁的土豆老,那是因为他刚才说过的两句话:你吃饭的样子,就像一个人;我从来不杀人。
陆宁吃饭时,不都是狼吞虎咽好像饿死鬼托生那样么?
陆宁在塔希科雪原杀人之前,不就是始终没杀过人么?
老头都把话点的这样明了,漠北北如果还猜不出他是谁的话,就只能证明她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了。
老头依旧神色淡然,漠北北能猜出他是谁,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最多只是懒洋洋的笑了下,继续吸烟。
确定老头是谁后,漠北北灵魂深处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彻底松懈了下来:暂且不管老头是不是真得从来都不杀人,单说他是抚养陆宁长大的人,就没必要再对他心生警惕了。
只要漠北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陆宁的恩人,怎么可能会杀我呢),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都没意识到。
傻愣愣的望着老头,过了很久后,漠北北才喃喃问道:“你,没有死?”
“死人再厉害,也不能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
老头咧嘴笑了下时,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就这样一个脏兮兮好像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老头,怎么会有这么一口干净的牙齿,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好。
“你,为什么不杀人?”
漠北北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只能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老头的眼角,好像抽抽了一下,才淡淡地说:“我曾经在一个人面前发过誓,在没有再遇到她之前,我绝不会再杀任何一个人。”
“你不会再杀一个人?哦,那就是说,你在很早很早以前,曾经杀过人,杀的还很多,对不对?”
漠北北饶有兴趣的问道。
她当然看不到,她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眼眸里带有了纯真小女孩才有的神色。
老头没吭声,只是吸烟。
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脑洞忽然大开的漠北北,又问道:“那个让你发誓的人,是个女人,你最在意的女人,对不对?”
老头还是没吭声。
“你这么厉害,还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漠北北活动了下身子,总是坐在树墩上,有些隔的慌。
老头这次说话了,很淡:“我再厉害,只要还残喘苟延的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我就永远遇不到她了。”
漠北北一楞,脱口问道:“她、她死了?”
老头笑了下。
那笑容,竟然有年轻人才有的阳光之意。
各方面都能有力证明,这个老头绝不是傻瓜。
可他却在做着比傻瓜还要傻的事:他在尘世间,渴望再遇到那个早就死去的女人。
卧槽,标准的情圣啊,痴情的一塌糊涂。
“她,是怎么死的?”
漠北北问出这个问题后,才意识自己很有涉嫌别人的嫌疑。
没有谁喜欢提起自己最伤心的事。
意识到这样问很不礼貌的漠北北,正要真挚的道歉时,老头却出乎她意料的回答了:“为了我,中毒而死的。”
漠北北不想再问了,尽管她很想爆粗口:你个老东西,这么厉害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没用。
老头好像知道漠北北是怎么想的,把吸完的烟袋锅子在鞋底磕打了下,才轻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是不会死的。”
漠北北看出老头很想找人倾诉心声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的问:“能不能,详细的说说?”
“简单点吧,说起来话太长了,你也该休息了。”
老头收好烟袋锅子,说:“从她刚出生开始,她身上就带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毒,一辈子必须生活在距离水源很近的地方,一旦超过十二个时辰,那么她就会毒发,变得无比丑陋,最终像离了水的鱼那样干死。”
“很遗憾,她在跟我逃出那个鬼地方的路上,我精心准备的水囊,被追杀我们的人施展阴谋诡计戳露了。”
老头抬头看着屋顶,满脸回忆的样子:“那时候,恰恰有沙尘暴袭来,什么都看不见,她又不许我杀她的那些亲人,所以我们只好仓皇的逃--等终于摆脱追兵后,我们才发现……”
老头说到这儿后,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眼睛,嘴角一个劲的抽抽,满脸都是无法压抑的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