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女儿。”
“我当然不是——”
宋楚词说到这儿,嘎然而止,望着陆宁抬手掏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陈婉约,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陆宁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有不容置疑的郑重:“你不用管我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你只需相信,我并没有骗你就行。”
“那、那谁才是我母亲?”
宋楚词嘴唇哆嗦了很久,才喃喃问出这句话。
就像所有人自从记事起,就牢牢记住了母亲的样子,母亲的声音,并固执的以为,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宋楚词也是这样对待陈婉约的,所以才在宋天问卷款潜逃时,她不惜做出任何牺牲,试图来挽救即将倒塌的神通快递,确保给母亲一个像平常那样的温馨生活。
更甚至,当白玉雯把陈婉约刺激到精神崩溃(现在她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了)时,她不惜放下老总的架子,苦苦哀求陆宁来冒充宋天问,必要时她会‘母女共侍一夫’。
种种迹象表明,宋楚词绝对够资格成为天底下最好的女儿。
但再好的女儿,也无法忍受母亲跟自己所爱的男人,发生了那种肮脏的关系,哪怕陈婉约那样做,就是为了她的幸福。
后来,陈婉约走了,给宋楚词留下了一封信。
有时候,走了就代表死了的意思。
宋楚词很清楚,更在无数个午夜醒来时,为可怜的母亲默默流泪。
她不知道去哪儿找陈婉约,正如她很清楚母亲不愿意她去找,只想就这样让她慢慢地忘掉。
宋楚词也忘掉了她。
她觉得,任何一个当女儿的,遭遇她这种情况后,都会把对母亲的思念,失去母亲的痛苦,深深藏在心底,坚强的活下去。
她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唯有她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母亲。
她在坚强的活着——可在听陆宁忽然说,陈婉约也活着时,心底某根心弦就铮然拨响,不等她刚把虚伪的鄙夷布在脸上,他却又告诉她说,她不是陈婉约的女儿。
如果是别人,敢对宋楚词说这句话,无论他是谁,她都会立即抬手,把他满嘴的牙打碎: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母亲是多么的疼爱自己,就像她是那么的爱着陈婉约那样。
可说这句话的人是陆宁,是跟她,跟陈婉约都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陆宁,那么宋楚词就必须得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想知道:既然陈婉约不是她母亲,那么谁才是?
“我也不知道。”
陆宁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他知道这些,都是化名岳婉晨的陈婉约告诉他的。
陆宁不觉得岳婉晨在骗他,因为从他们恩爱时,她疯狂举止中就能感受出来。
假如岳婉晨在撒谎,她就会像以前那样,不管有多么享受他的爱,都会有所保留——那是抢走女儿男朋友的羞耻心在作怪。
一旦这种羞耻心没有了,岳婉晨就让陆宁彻底见识到了她最女人的那一面。
也不知道她父母到底是谁——想到岳婉晨留下的那封信,陆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时,宋楚词忽然抓起石桌上的小镜子,狠狠砸了过来。
陆宁抬手,接住小镜子的同时,右脚脚尖在她膝盖处轻轻点了一下,刚要站起身扑过来的宋楚词,马上就左腿发麻,坐了下来。
“冷静些,你该看出我没有在骗你的。”
陆宁把小镜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宋楚词的眼睛:“你最好来几个深呼吸。”
人在冲动时,接连来几个深呼吸,就能起到恢复理智的效果。
马上,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陆宁又拿起小包,拿出一颗香烟递了过去,帮她点燃。
宋楚词接连狠狠吸了两口,然后剧烈咳嗽了起来。
劳拉从厨房内走了出来,就像没看到这对男女那样,快步走出了门外,准备去车上等。
足足咳嗽了半分钟后,宋楚词才用力吸了下鼻子,止住了咳声,小脸涨红,有泪水从眼角滴落。
“我没有哭,我是咳嗽咳出来的。”
宋楚词抬手擦了擦眼角,又吸了一口烟才说。
“我知道。”
陆宁点点头表示理解,才说:“就算你哭,我也不会笑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