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我、我怕是不行了,我、我能感觉到生命,生命正在离我而去,我、我抓不住它……还、还有两条新的生命,正、正在努力的突破。”
感受到来自爷爷的安抚后,卡秋莎精神微微一振,趁着还没有陷进再也无法醒来的昏暗中时,她艰难的抬起手,抓住波斯塔夫的左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哑声道:“保住,保住宝宝!让、让他们成为我生命的延续!”
卡秋莎并没有听到玛丽医生说保大人还是保护孩子的话,不过母性的天性,使她在即将昏死过去之前,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担心爷爷舍不得她去死,会因为她而舍弃两个宝宝,泪水重新迸溅出来时,嘶声大喊:“爷爷,求求您!”
求求您,保住宝宝,让我去死。
波斯塔夫的泪水,哗的一下淌了出来。却依旧温和的笑着,就像孙女在撒娇求他,给她买下那只她喜欢的那只小马驹一样,根本不需要丝毫的考虑,就点了点头:“好,爷爷答应你。”
“谢、谢谢!”
卡秋莎欣慰的笑了下,嘴唇又动了动,看似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今年才刚满十九岁,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龄段,像那娇艳的花儿,刚刚绽放开花蕾,向这个世界展示她迷人的风采,却又要接着凋谢了。
这,绝对是尘世间最最残忍的事儿。
在此之前的十七年中,她始终生活在那个非人的世界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才刚刚享受到人类该有的幸福,就要被重新拉回那永恒的黑暗中,不是残忍,是什么?
她在闭眼前的欲言又止,那是因为她想跟爷爷说一句话。
一句仅次于牺牲自己保住孩子的话:爷爷,我好想陆宁。
但她没办法说出来。
这时候,她说出这句话,不但对改变厄运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加重波斯塔夫的痛苦,让他清晰意识到什么叫‘他再有钱有势,也不是万能的’,他保不住孙女的性命,就连让那个男人此刻陪在她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也许,我很快就会看到他了——卡秋莎闭上眼后,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容。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冷潮湿的黑暗世界,她跟母亲燕子蜷缩在那个洞穴中,就像两只被关押的野兽,哪怕是睡觉时,神经都不断向她大脑传输着恐惧。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生命,就霍然改变了,从一个半人半兽,变成了西伯家族的小公主,又跟他怀上了一对双胞胎。
本来,受尽恐惧磨难的卡秋莎,该从此过上永远的幸福生活才对,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我存在的使命吧?
十九年间,有十七年在受苦,属于我的人生,只有短短两年。
但这两年,却比别人的一辈子还要精彩,我是该知足了——正在感觉自己缓缓向黑暗深渊下落去的卡秋莎,心里这样想到。
“是爷爷该谢谢你,我的卡秋莎——你放心的去吧,路上不会寂寞的,呵呵。”
泪流满面的波斯塔夫,把孙女用力抱在怀中,低头在她额头、眼帘上不住轻吻着,左手却慢慢的抬起,对着玛丽医生,稍稍停顿了下,接着猛力挥了下来,带着无比痛苦的决然。
保孩子!
玛丽医生心中长长松了口气,也不忍卡秋莎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此香消玉损,但她的体质,决定她必须得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玛丽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戴上口罩,镇定的伸出了右手。
马上就有锋利的手术刀,递在了她掌心。
玛丽医生跪在沙滩上时,两个医生把盖着卡秋莎的白布,缓缓蒙在了她、波斯塔夫头上——开始手术了。
“让我进去,都闪开!”
就在玛丽医生的刀子,伸向卡秋莎时,有女人的厉声喝骂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