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奏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面两页是陕虢观察使李诜的出首词，有出入库凭证为据。

裴煊没有看到证人证据，光听马浚的弹劾内容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冷笑道：

“马御使，度支的两套账可不是拿来这么用的，旧账做为参照，新账是另一种更便于查账的记账法，两种记账方式不一样，但绝不会出现你说的少记多支、此记彼支。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你弹劾！”

“话不要说得太满，您贵为国公，无凭无据我敢弹劾您吗？”马浚并不慌张，他们有备而来，人证物证俱在，好戏才刚刚开始：

“国公好做，替圣上管财的度支却不好做。国库求的是稳，无缘无故采用民间野路子来的记账法，怕不是要趁乱做些什么掩人耳目的手脚......”

“你不懂不表示新的记账法不对，宋相公曾做过户部尚书，不妨请宋相公亲自查查本官的账务。”

裴煊没有提户部尚书刘麟，就是他俩关系好，怕马浚不服。

“不可！”

只见吏部侍郎王挺出列道：“苏元枫在兵部时，宋相公曾与之交好，既然此案涉及苏元枫，宋相公理应回避。”

李奏差点没把案台上的朱批砚台扔他脸上：

你直接指着我鼻子说宋相公与我交好得了，扯什么苏家！这帮人今天是要搞事，不能让他们再牵扯下去。

裴煊是好脾气，可他并不是害怕谁，见他们连辞官的苏家也不放过，忍不住冷哼道：

“苏国公为国捐躯，朝堂之上，忠臣哪个不与他交好？难道你们不是？”

“这......下官当然是......”王侍郎讷讷的：“下官只是照实说......”

“裴度支何必咄咄逼人？吏部有责任提醒齐王个中关系，这也是王侍郎分内之事。”路相公刚要说话，颍王抢先出来打圆场道：

“你这样，岂不是让齐王很难办？”

我这么善良，观音娘娘一定看得到，颍王就差没仰天大笑。

御使大夫白敏中由李德裕推荐做了御史台一把手，杨嗣复在拉拢李德裕的时候，李相公还在犹豫，白敏中却上了船，此时他见时机成熟，出列道：

“臣，要弹劾齐王！”

“齐王？！”

大殿之上顿时像一百只青蛙同时跳下水，发出此起彼伏的讲小话声音。

宦官掌权时，御史大夫形同虚设，而今朝堂秩序重回正常，李奏不但提高了尚书省的地位以制衡相权，同时还提高了御史台的地位，以更好的督管百官。

没想到，重新有了发言权的御史大夫，第一次弹劾的竟然是他自己。

“臣弹劾齐王，身为监国王储，早已行过弱冠之礼，却迟迟不肯迎娶王妃，身亦无子嗣，此为无视国本，未尽皇太弟之责。臣恳请齐王娶妃纳淑人，以期早日有后。”

白敏中说得一本正经，这弹劾合理合法，证据都不用提供，长着眼睛的大臣都看得到。

李奏早料到会有人用这个理由催婚，但在这个局面、用这个方式，布局之人还真不是那些没文化的内侍臣。

看似弹劾齐王大龄不育，实际上是告诉大家，这个皇太弟做君王有个天然的缺陷，他没有子嗣。

皇太弟与皇太子不同，他的法定效力不那么正式，可替代性更大。

颍王虽然没有王妃，但他有儿子啊，他还是齐王的兄长，从王朝延续传承上来说，他明显比齐王更有优势。

就问你齐王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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