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接过对方手中的笔，笑得淡然：“坚持你心中的想法便可。”

“你总是那样说啊……”朱墨语气中带了点淡淡的抱怨。

她此刻身穿一身衬衫，下身是军裤和军靴。就算现在要进入六月份了，天气变热，她也只是将衬衫袖子往上撸，扣子依旧一丝不苟地全部扣好。腰间的皮带上扣着两个枪套，一把毛瑟一把勃朗宁。这段时间她的双枪练得更熟练了。

这一时期的政局挺乱，国家也很混乱。自民国建立以来，还是有一大批老百姓捉摸不清总统是什么东西、总统和皇帝是什么关系等等，而且官僚和军头也是如此。

在二次革命后，大批北洋军都被派驻到了地方各省，而那些高级军官有了地方行政权后……就开始不听话了，培植扩张起自己的势力了。偏偏中央却没办法处理。

就连袁世凯也只敢处理一些层次低的文官，对于犯错的军头他不敢动，这就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

像是白朗起义这一个本来只是一帮土匪闹事的事件，硬生生地让北洋政府花了大把力气去弄。前几天传来的白朗负伤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之，这等民初政局乱象横生的情况让原本在革命前抱有极大憧憬的人非常失望，那些对革命本来就持怀疑态度的人就更加失望了。

朱墨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她这几天去各处转了转，也没有落下报纸这个现在重要的传播媒介，这时候一大批遗老遗少出来鼓吹民国还不如清朝的言论了。这还是像是沈增植、劳乃宣等颇有社会影响力的有识之士出来说的，大家普遍都觉得民国没有搞好。

朱墨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后袁世凯又有称帝的念头了……”

等之后袁世凯弄出了个《二十一条》的事情，他名声大跌，想要挽回声望、集中权力，情急之下出称帝这种昏招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朱墨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和胡青还有罗乃光一起读书的时候，自己说袁世凯会称帝那两人还笑她。

当时的她还期待日后打脸，今日的她却开始分析袁世凯称帝的原因了。

朱墨脸上带着点怅然，扭头看到王耀正铺开了宣纸，提笔书写。

她微偏着头，脸上带着点笑容：“接近权力总会让一些人错以为他们拥有权力啊……王耀，如果哪天我犯了这种错误，请一定要打醒我。”

王耀写好了字，抬起头来，也是微笑着的：“好。”

他的身前那张宣纸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国泰民安。

几天后，白朗负伤的消息被确认为是可靠消息，一干人等聚集在一起担心了一下白飞和跟随他去的兄弟。朱墨书信了一封交给刘黑八，其他兄弟们也自发地出去打探消息了。

而朱墨，则是踏上了去往八大胡同的路。

“我现在心情有些紧张。”朱墨神色有些复杂，“这是我第一次逛花街呢……不管如何，都有些小激动。”

跟在她身后的王耀：“……”

北京的胡同多如牛毛，独独八大胡同闻名中外。八大胡同指的是北京前门外大栅栏附近青楼妓馆云集的八条胡同，它十分有名，自然是因为它的名妓如云。

这个时候还有一首顺口溜来描述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自古名

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弦歌杂

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辏

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

簇簇胭脂坡上行

朱墨一开始询问这里如何走的时候，被询问的黑三就差跪下了，连连哀嚎：“朱少我错了！我不该去那儿……可是我也只是想长点见识而已，请您别跟我媳妇说啊！”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朱墨：“……”

也是在那时，朱墨才知道，八大胡同一开始原本是以男妓闻名的……在男妓衰亡之后，女妓才兴起。

总之，三观被震了一下的朱墨前往八大胡同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是有事去找人的，还是故人。

那位见识匪浅却流落风尘的小姑娘，小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