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君问:“令尊大人可有办法疏通?”
张懋龄苦笑说:“你想想我会去找他吗?这大半年他被人连番参告,自顾不暇。他平日里就不待见我,若知道我的事,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先清理门户了。”
紫君说:“既然如此,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先逃吧?”
张懋龄道:“我若逃走了,余下的人怎么办?何况哪里那么容易逃走,我保准外头早就有人埋伏着,就等着看我往哪里去呢!”
紫君说:“你穿了我的披风,让七巧扶着坐我的轿子走。金世荣那里我去应付。你若侥幸能脱身,就找个地方隐居吧。天下之大,未必没有另一处桃源。”
张懋龄摇摇头:“桃源何处,可避暴秦?况且我走了,你如何脱身?”
紫君闭着眼,痛苦地说:“你还是不愿意承我的情。”
张懋龄走近几步,动情地说:“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反大罪,你又何必牵扯在里面?你今天本不该来,现在也应该走了。”
紫君眼泪滚滚而下:“与九,有句话我想问你。”
张懋龄郑重地点点头。
紫君迟疑了一下问道:“我早知道你对我无情,不然你如何能日复一日地欺瞒我?可这些年,你是不是钟情兰如?”
张懋龄有些吃惊地望着紫君。
紫君说道:“你送给我的是珍珠白玉、古画名琴。你送给她的是梅片枣糕,金鱼蟋蟀。你告诉我,在谁身上你用了真心?”
张懋龄缓缓地说道:“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钟情于谁?我们是一样的人,都被出身缚住了手脚。天地再大,也是监牢。兰如她和你我不同,她由外到里都是自由的,这世间的牢笼都困不住她。她原本就是两样的,她像风一样,从四面裹挟而来;她像水一样,好像哪里都能去。看着她,我就能忘掉自己的彷徨。”
紫君木然地看着张懋龄,仿佛周糟的一切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张懋龄哑着声音道:“你别记恨她——”
紫君被他的声音猛然惊醒,忽地转身,快步而去。
张懋龄仍然转身走回窗前,窗外的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他一直站着,直到窗外翠绿的芭蕉叶慢慢的变成明暗交织的影子。
这一夜寿天德睡得并不踏实,天太热,他心里想的事情也太多。那个道士、张懋龄,甚至金世荣身上都有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十三爷来以前他专程去近旁的药铺请教了张懋龄写下的那几味药,从配方问到用途,却一无所获。
这些天接连发生的案子仿佛是一张越织越大的网,牢牢地罩住了所有人。这些案子的背后是谁?是一股势力还是几方博弈?他们针对的是张鹏翮,还是四贝勒?
正辗转间,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谁在外面?”寿天德高声问道。
“是我,绿乔。”
寿天德紧张起来,披了件衣服,隔着门说:“夜深更阑,男女有别,恕老朽不便开门。姑娘有什么事?”
绿乔紧张地说道:“先生,贝勒爷二更出门去了,现在快两个时辰了仍没回来,我心里慌得很。”
“什么?”寿天德哗啦一下开了门,急冲冲地往胤禛屋里去。
“四爷上哪儿去了?可有人跟着?”
绿乔道:“制台大人送来的两个亲兵张承缵和李贵儿跟着去了,四贝勒好像是去了抱朴道院。”
寿天德的背后汗毛一下子都乍起来了:“绿乔,你快差人去请金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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