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来时已是太阳偏西,张懋龄捧着一大束山花跑在最前面。突然他看见远处码头处系了七八匹马,自己的船上、岸上站着十几个身穿黄色旗兵装束的士兵,他心里突然一沉,高喊了一声“娘——”,就要跑过去,却被身后的父亲一把拉住。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船舱中哭喊着跑出,□□着上身,裙上满是血污。两个士兵跟着跑了出来,还要拉扯她,妇人走到船头,转头看见了伫立路边的父子,她悲啼一声,转身跳入水中。
“娘啊——我要去救娘——”张懋龄哭喊着,却被父亲紧紧地抱住。“父亲,求你了,你让我去救我娘吧,她沉下去了!”张懋龄一边踢打着,一边哀求,站在后面的祖母孟氏也赶过来求张鹏翮。张鹏翮这才简短地说:“唐氏失节,留着也尴尬。这些人是镶黄旗的,我们惹不起。”
孟氏拉着张懋龄的手无力地垂下了。船舱里已有人翻出了张懋龄的锦鸡补服,忙跑过去交给岸上的首领,那首领看了眼补服,又看了眼远远站着的张鹏翮,做了个手势,船上的士兵都下了船来。不消一会儿功夫,那队二十几个士兵有的翻身上马,有的跟在马后,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而来。
那首领经过张鹏翮面前时,只坐在马上拱了拱手,算是致意,张鹏翮铁青着脸,别过头去。张懋龄却大喊着上去打那人的马,马横出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后面的士兵见状都笑得前仰后合。等他们过去,张懋龄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到了杭州之后,张鹏翮让张懋龄认了正房梅氏太太为母亲,从此张家再无人说起唐氏。张懋龄却与张鹏翮有了嫌隙,父子原本就不亲,以后更加冷若冰霜。张懋龄突然遭此变故,好长一段时间不言不语,每日只去祖母孟氏面前行个礼,直到半年后偶遇了师傅,才心结渐解。
身后的火越烧越旺,前厅已陷入了一片火海,炙热的温度逼得人连连后退。模糊中,好像有个人影在火中穿行。张懋龄定睛在看,果然是一个少年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正往外冲。
他跑到跟前,把手里的东西恭敬地摆在张懋龄身边,张懋龄这才看见他拼了命从火海中抢的是洪门始祖和先贤的牌位。他略带沮丧地说:“香主,还有两尊牌位找不到了。”
他的脸被熏得焦黑,眉毛鬓角被火都燎没了,背上的皮被烧的一片片撩起,就这样挂着,身上、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
张懋龄不由地红了眼眶:“陈兄弟,辛苦你了!”少年憨厚一笑:“香主,您别难过,我服了金丹了,现在不觉得疼,只是有点困。恕我不恭敬,在您身边躺会儿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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