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人哪里肯让他走,见势飞快地围了过来,十几个仿佛死了个祖宗似的披麻戴孝的男人口中怒喝不止,手持棍棒铁耙堵在门口四周,大有一副“敢走就打断你的狗腿”的气势。
旁边自然还有好些围观凑热闹的街坊起哄。
姜云舒无奈地想,这位慧娘姑娘辈分倒是大,一朝西去,竟能惊动这许多她生前都未必见过的孝子贤孙。
她摸了摸腕上的青玉环,正准备把这出闹剧了结了,便突然听叶清桓淡淡道:“我不是卢家人。”
她一怔,觉得这种示弱的话十分不像他的风格。
果然,下一刻,他便说道:“所以,我也没他们家的好脾气。你们,碰我者,死。挡我者,死。”
他语气并不严厉,甚至久病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弱,但两个“死”字轻描淡写地一出口,围在周围的人脸色就都变了,仿佛作威作福地欺负小猫的顽童不小心从猫窝里掏出来了只暴怒的老虎似的。
他说完那几句话,便拢袖慢慢地往前走,眉眼依旧微微低垂着,并不去看四周的人群。
他每走一步,人群就退开一点。
有人不小心踩到身后人的脚,踉跄着摔倒在地,引发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叶清桓漫不经心地偏头看过去,将起的波澜立刻像是被泼了大桶冰水的小火苗似的,连缕烟气都没冒出来就熄了,几个人僵硬地或坐或立,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走出去了好远,姜云舒回头还见到那帮人噤若寒蝉,数日来经久不息的哭闹声愣是一丝不闻。
她笑嘻嘻地说:“哎哟,‘碰我者,死,挡我者,死’?师父你好大的威风哪!”
暴虐成性的叶清桓大魔头便无所谓地嗤了声:“那群傻货一身蛮力,我现在这样,十个搁一块也打不过他们一个,也亏得他们信!”
说着,还十分应景地咳嗽了几声,好像果然病入膏肓了一般。
姜云舒觉得简直没眼看。
当晚返回的时候,大门外的苦主们仍是老远就收了声,战战兢兢地目送两人进了门,原本哭闹得最狠的死者亲娘,这会儿更是恨不得把全身都藏到棺材后面去,让人看着可笑至极。
本来两人并没把这幕闹剧往心里去,比起别人家的私事,反倒是不久之前的那场守城之战和至今还在半路流离的数万百姓更让人挂念。
正好刚刚祭奠完逝者,叶清桓便又提起了这个话题,问道:“你可知道左家的那个傻小子,叫左……左什么……”
姜云舒接道:“左凌。”
叶清桓皱皱眉:“对。你知道他的去向么?”
姜云舒回想起当夜的兵荒马乱,不由也心底发沉:“他跟着护送百姓去了,这会儿若没有意外,应当还与雁行师伯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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