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力为他人着想,是不是显得过于优柔呢……况且,我只有敌人,没有负累——谁也没法自作多情想要在我心上占有一个不可撼动的位置……即便是我脚下的蚂蚁,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染指,试问谁敢迁怒于我?”男子十分年轻,绝色的容颜有着猖獗的狂妄。
卫邈不禁冷下声,“蓟城不大,一手遮住的天也只是井口大小。”
男子嗤鼻一笑,反问道:“蓟城的确不大,可天下呢?”
卫邈惊愕地看着他,一股电流让虚耗的身体麻住了,惊醒一问,“你是谁?想说什么?”
“我只是家中位次居后的老五……不像我的大哥,生来就是嫡长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承继父亲的家业……也不像我的三哥,英勇盖世、受人尊崇……甚至连四哥也比不上,他至少还有父亲的倚重……唯一庆幸的是,因为不如二哥出类拔萃,不会走上他英年早逝的老路……”男子说得坦然而惆怅,眼底涌上一束波光,凌冽地投射在卫邈心上,“……不过,这一切迟早都会变成我的……因为我能等、我能忍,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太深的感情……”
“我能帮你?”卫邈有些不确定。
“或许能,或许不能……我只是为你指条生路……洛阳的天地远比这里宽广,没有那么多不知死活的麻雀企图栖息一隅、高枕无忧……皇城里的空气虽然令人感到窒息,可那里面有令人振奋的味道……你服过‘五石散’吗?”男子突然问。
卫邈因那段日子重病缠身,又染伤寒,为了适当减轻苦痛,正好有过服用此物的体验,回忆着说:“此物奇妙,它能让人恍惚忘我。”
男子点点头,略带嘲讽地说:“我们家族中每一个人都像是服了散,**的痛苦暂时得到缓解,精神上飘飘欲仙,沉浸在成为万物主宰的幻觉中……殊不知,久服此散会让人五内俱焚、形销骨立,最终只会状同槁木……我冷眼看着他们服散行欢、纵情声色……我是唯一一个清醒着的人,与此同时,又有着最强大的野心……这个家族亏欠我太多,无论我怎么索取,都说不上过分……”
卫邈这才感受到刮伤的手指痛了起来,他为这痛感到欢欣——他明白自己这回是彻底地活了过来,“五殿下,卫邈甘愿鞍前马后、一生追随。”
在申屠玥谢绝宾客、闭门读书的那几年里,卫邈的姿态像是一个守护者,目光冷冷的,笑容也是冷冷的,犹如一块暗夜里的礁石,阻挡着一切,只为庇护一处角落——他明白申屠玥不过是在韬光养晦、藏匿锋芒罢了。
后来申屠玥受命藩卫王朝,封为东海郡王,他这长史便像影子一般随着日光变短、拉长,甚至消失——他会为了申屠玥去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在花钿的事情上,他顺水推舟,乱了女子的心,也让申屠奕落入彀中;在威胁盛宣时,他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一心让人去送死;在申屠奕的死上,他放任着、甚至期待着,他始终以申屠玥的梦想为自己的梦想;而在缢死河间王申屠甬时,他的快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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