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又找回一分底气似的,狠狠唾出一口血沫来:“你兄长活该落得这个下场,你们郁家全是不得好死的赖狗!当年、当年还是我亲自擒的他,哈咳咳咳!”
轮椅上的郁鸿不说话了,低着头安安静静摆弄自己的布老虎。
郁濯叫人劈头盖脸连带骂了全家,居然一点不生气,他伸手捏了人的下巴,也不嫌脏,将血污细细涂抹在深凹的面颊上,又附在那人耳边轻声细语道:“你这么忠心的一条好狗,却也不见布侬达派人来救你。”
那人登时恼了,挣扎着想要咬他,被郁濯眼疾手快,用另一手翻出的匕首割了舌头。
下手如此利落狠辣,当真佛面蛇心。
血喷得到处都是,郁濯垂着目,将通红烙铁往他嘴里一伸,登时传来皮肉烤焦时的滋响。
他脸上也被溅到不少血,染红了白皙的几分皮肉,好似玉面修罗,艳得动魄惊心。
那人痛得痉挛,充血赤红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剜住了不远处的郁鸿,满是吊诡的快意。
郁鸿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功劳。
废了郁鸿,就是去了郁濯半条命,死了也值当!
然而下一秒,被他盯着的郁鸿若有所感,慢慢抬起头来——
他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先前旁人在时的痴傻模样。
那人骇然地盯着他,仿若活生生见了鬼。
郁鸿用他遍布伤痕的手抚摸着娃娃脑袋,不徐不慢开口道:“你将家人藏在翎城,尽数托给布侬达照顾。你如此替他卖命,可知自己前脚刚被捉住,他便派人将你妻女老母尽数抹了脖子?”
那人倏忽双目圆睁,全身抖若筛糠,仿佛见了鬼,在冷热夹杂的痛楚里不停挣扎,发出“啊啊”的声音,将铁链晃得直响。
渐渐地,他乱蓬蓬的脑袋慢慢垂落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郁濯冷眼瞧着前尚且温热的尸体,将沾满血水的指节用巾帕细细擦干净,听得郁鸿略显无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阿濯,你不该这样冲动。”
“他既然还敢提当年对兄长所为之事,开口时便已是死人了。”
“更何况——兄长以为这样激他,他就会说出布侬达的下落吗?”郁濯面无表情,“若真如此,布侬达怎会派人杀他全家。”
布侬达何等奸诈狡猾,此人既已是废棋,他定然不会向其吐露真实行踪。
郁鸿看着敛眉垂目的弟弟,不再说话,只是倚回椅背,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擒住一个,线索却又断了。
二人一时无言。
郁濯处理好了手上污秽,慢条斯理地朝郁鸿走去,给兄长倒了一杯热茶暖手:“兄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皇帝竟然直接将我召到他身边去。”
郁鸿捧着茶水的手细细发着抖,说:“阿濯,赐婚诏令来得这样突然,明日你就要动身前往煊都,此去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我心中虽有这血仇,可并不急在一时,哥哥只盼你在煊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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