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迅捷军的前军已经抵达兰州城外二十里时,城内的守军这才收到消息,不过为时已晚。
守将南培兴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整齐大军头皮发麻,虽说城中还有近万的镇戎军驻守,可他深知河西兵甲的厉害,尤其是在火器上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南培兴并不是兰州的守将,事实上他才刚刚调任兰州都钤辖不过一月有余,原本他乃镇戎军经略使司中的参将,后被曹仪调任至兰州出任钤辖一职,若是本职那就该是“都钤辖”。
这两年曹仪不断向兰州增兵,如今兰州城中的镇戎军兵卒已达八千七百余人,这么多的兵卒在城中本就被知州官刘兆明所厌,屡次上疏弹劾曹仪擅自屯兵兰州之事,却都被朝廷所忽视,现在河西用兵兰州,刘兆明这厮终是慌了手脚。
“疯了!疯了!叶安他疯了!”
“怎么就敢用兵兰州?!”
“怎生就敢围我兰州城?!”
看着在签押房中如拉磨驴一般转圈的刘兆明,南培兴不禁冷笑道:“有何不敢?这些年我帅司不止一次让你征调丁壮补充赵怀军,你倒好,非但不听曹帅之言,还上疏弹劾,可知曹帅早就提防河西了!”
“不说这些,眼下又该如何是好?!”作为文官,刘兆明是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战争的,迅捷军以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
为了防守,兰州城外的树木早已被砍伐殆尽,这是南培兴一到兰州便最先做的事。
事实上此时的南培兴已经后悔了,宋军擅长防守,但这并不意味着河西大军不擅长攻城,恰恰相反虽说迅捷军也算是宋军,但他们却擅长火器,更擅攻城略地!
黑汗的战报不光河西有,大宋同样也有,并且曹帅早早就安插人手在河西,皇城司的人不可信,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和经略使司密探的消息简直是天壤之别。
南培兴是个明白人,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调动城中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来加强城防,甚至为了加固城门而把门用沙石堵死。
刘兆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就算是要防守也不必把兰州城变成一座进出不得的死城吧?
最重要的是这一举动便是将兰州城中的退路也给堵死了!
只不过曹仪却面带微笑道:“先生能出现在本官的帐下,便说明他叶安对二位并无杀心。”
祖无择苦笑道:“将军此言差矣,若非我与先生走的快,怕是已经身死异乡了!”
虽说他的话便是在攻讦叶安的人品,可曹仪心中不舒服,自己与他毕竟是多年好友,随即剑眉微皱:“若他叶安真不想放你走,嘿嘿……你也见不得我!”
“将军何出此言?!”
“无他,唯尔活命矣!”
祖无择还想辩驳却被孙复给截住:“将军,眼下兰州城被围,将军计将安出?”
曹仪微微摇头道:“叶安派兵围攻兰州,有隐晦曲折之意,我谅他叶安也不敢轻易攻城!先生自凉州城而来,不知先生对叶安之见几何?”
孙复皱眉思索了半天,随即道:“此人非是那城府深渊之辈,但以格物之学与其谋略之术可见,其谋断常常独辟蹊径,如羚羊挂角不可琢磨,此次用兵兰州,因多为震慑之意,只不过震慑的不单单是国朝,更是党项与辽啊!”
曹仪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再看向孙复便愈发恭敬道:“先生之言字字珠玑,曹仪受教!眼下迅捷军对兰州城围而不攻,是否还有退路?”
孙复微微摇头:“我在凉州大学中听到过一个言论,“战乃政之延续”,其意为,若政治上达不到目的,那就用战争去争取,若战争无法达到目的,那就只能用政治去博弈。”
“如此说来,他叶安必会对国朝用兵,围城也非是恫吓之举,而是大战在即?”曹仪脸色大变。
孙复微微点头:“此人乃言必信,行必果之人,若他真的用兵国朝,恐不会虚张声势,善罢甘休,将军还需快些进军前往兰州以解兰州之围啊!”
曹仪正色道:“先生所言极是,此去东京山高路远,本将派人护送二位回京,二位保重!”
这正是孙复与祖无择求之不得的,两人道谢后便启程向西而去,孙复不敢在会州耽搁,因为在河西时他见识过那里的兵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