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了解宋朝的历史,但他也是仅限于通过书本了解到的宋朝,历史上的大事件他知道,一些有所记载的小事他也清楚,但不代表他事无巨细完全了解。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玄诚子,他在真宗朝的地位自然不低,而且受过宋真宗的赏赐,但关于他的种种叶安却从未听说过。
对于叶安来说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每遇到一个人都是一个新发现,每走过一片土地都有新的答案,这一条小路非但走的不枯燥,反而多了几分乐趣。
沿着小路快快乐乐的前进,上下不断的打量老农王福,穿着倒是真的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从上到下一身麻。
交领右衽自不用说,在衣服的边口还特意缝制了一块马布片,又起到装饰的作用,又使得衣服耐磨耐穿。
头上一块蓝色的麻布片包裹起头发,几丝白发显露出来可见他的年岁不小,一张脸上满是岁月和农活带给他的沧桑。
满脸的朴实,一脸的忠厚,这就是汉家百姓最经典的形象。
叶安突然发现后世的那些画作一点也没有偏离实际,相反和自己看见的这个王福并没有什么出入,甚至是惟妙惟肖。
牛可是金贵的东西,耕牛在百姓家中的地位不次于自己的儿子,全家都指望这畜生耕地拉车,农忙的时候更是不可缺少,谁家的牛要是死了,无异于全部积蓄和存款被盗。
能把牛大方的借给老道骑,并且让叶安牵着,这是交托了极大的信任。
也由此可见王福的淳朴,在他眼中老道就是老神仙,叶安就是神仙的弟子,都是可以相信的人,而对于可以相信的人那就无条件的相信,这就是农人淳朴的地方。
事实上玄诚子的目的地并不是阳城县,他只不过是来阳城县买一些东西而已,顺便挂单在阳城县。
今日是去不了王员外的家中了,虽然他家也在阳城县,可相去阳城县县城甚远,宋代的县治范围可不小,一县之地相当于后世好几个大小。
叶安其实一直对道士的作法很感兴趣,后世从电视的影像资料中看所谓的作法就是跳大神,他知道真正的道士作法和跳大神完全不同,并且也不应该叫做作法,而是应该叫做“斋醮科仪”。
当然对于阳城县这种小县城来说夜市也不会进行到很晚。
有一点和叶安想的不太一样,城门口还是有隶属衙门的公差在这里检查,宋朝是不需要路引之类的东西,但却还需要另一个重要文件,告身。
门头是公差的称谓,凡是能当上门头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一双“招子”精细的很,熟脸轻松入城,但若是生脸免不得要询问一二,而且门头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看家本领。
像叶安这般的生脸就需要交代自己出身,家住何处,是何宗族,乡绅的名字,以什么为生等等。
这些都是盘问的技巧,门头能从回答中获得信息,并且判断有没有逻辑错误。
别小看这些门头,都是当差多年的老吏,若是打算糊弄他,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会被识破!
但叶安却没有这些麻烦,当走近城门,门头瞧见老道和叶安身上的紫服罗裳之后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双手相叠躬身向玄诚子施礼,施礼后又叉手在胸,左手紧把右手拇指,其左手小指则向右手腕,右手四指皆直,以左手大指向上,如同一个六。
“朱老神仙清修出府了?这是谁家有大福气能请您出山?这位是?”
叶安稍稍惊讶,没想到这门头居然有点干货,一眼就看出老道此行的目的,但说破不点破。
老道没有回礼,而是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刘头,你这厮还在道爷面前卖弄你的手段?瞧不见我徒儿身上的紫服罗裳?非内传弟子何以继承衣钵?!”
刘门头立刻露出惊讶又谄媚的笑容:“老神仙,怎生突然收了徒弟?还是内传衣钵的弟子,这要传出去,那些青年才俊可不是急红了眼?”
虽然没有直接对叶安说,但显然是在捧叶安比那些青年才俊要厉害,没想到刚下山就遇到如此这就是精于事故的人,叶安心中微微惊讶,古人“彩虹屁”的功力亦不可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