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彤缓缓的从地上起身,却瞧见赵祯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不由得感叹叶侯的厉害,之前他和官家一起听了这些话,当时还觉得有些太过,没想到却能让王渊这般的大儒无言以对。
到现在他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官家坐在那里发愣的模样却让陈彤有些嫉妒,因为自己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甚至不知道官家为何在那念念有词的揣摩。
陈彤承认自己在记忆上要比官家更好,但在其他地方却是不如官家的,他甚至不知道刚刚官家和王渊之间对话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官家说用叶侯之前教的东西让这位渊汆先生无言以对,失心疯似得离开了。
此时将官家坐在那里不动,他便小心的把茶水端了过去,继而退到角落里把刚刚官家与渊汆先生之间的对话记录下来。
这是圣人的旨意,自己要把官家在资善堂中的诸多事宜记录下来再送到圣人那里让她御览。
提起笔想了许久,陈彤还是决定一字不差的写下,虽然他总觉得这些内容会给叶侯招来祸事,但终究是不能违抗圣人的旨意,兴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呢?
只是许多名词难倒了陈彤,什么叫征服归附变成了分封一统,什么分封破而出郡县,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虽然陈彤不懂,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上面的内容都给记录了下来,圣人是应该能看懂的吧?
陈彤就是凭借这份机灵和谨慎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他比赵祯还要小一岁,但在宫中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当作孩子来看待,时间长了,他自己倒是习惯了,唯有叶安夫妻二人,把他当作一个孩子来对待,甚至会送他些孩子才玩的玩具。
虽然陈彤表面上是拒绝的,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心中却想要开心的大叫。
陈琳说这些东西不值钱,不过是信陵坊出产的东西,叶侯送这些东西有些丢份,但也说这东西送的不错,他身份不同,若是送些值钱的东西便难免有结交内官之嫌。
但在陈彤看来,这才是最好的,云中郡侯夫妻二人是真的把自己当作有血有肉的人来对待,而不是宫中侍奉官家的奴婢。
把这份手抄用锦盒装好,带着小心把它送到了刘娥那里,自从叶安入了资善堂后,圣人就下过旨意,资善堂的一切便都属于宫中机要。
刘娥的声音让陈彤微微一颤,赶紧躬身道:“奴婢是去了资善堂中复命后,官家索要劄子,奴婢这才先给了官家的。”
刘娥微微点头,但却长声一叹:“官家对叶安之看重,甚至要超过孙奭和王渊啊!王卿,本宫已经示意如此明显了,为何叶安宁愿当孤臣也不愿…………”
“圣人难道不希望他成为孤臣吗?他越是成为孤臣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孤臣,到那时候再逼着他反戈一击……”
冰冷的眼光划过陈彤,立刻让他退走,而刘娥接下来才道:“如今上疏请本宫归政官家的朝臣越来越多了,大部分的文臣不是属于王曾一党,便对王曾一党有所青睐,即便是吕夷简都不敢和他有太大的间隙,若是连吕夷简都被他说服,怕是到时朝堂上下便要再起波澜人。”
王钦若笑了笑,从刘娥赏赐的座位上起身道:“圣人宽心,此事非是王曾得势,相反王曾危在旦夕!”
刘娥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王钦若:“王曾乃是国朝重臣,自先帝朝开始便被看重,甚至连先帝不豫之时,特意嘱咐本宫,称王曾可为相公,虽不可为平章事,但务必让其推举贤能以任中书门下平章事之重任,连吕夷简都是王曾亲自推荐给本宫的…………”
“正是吕夷简!”
王钦若突然便开口道:“正是吕夷简,王曾推举吕夷简为相,之前便有消息传到吕夷简的耳朵里,吕夷简对王曾可是一项恭敬,但自从他为相之中,又位列王曾之上,两人之间便龃龉不断,互相攻讦亦不在少,便该利用两人之龃龉,一举罢黜之!”
王钦若的话往刘娥豁然开朗,微微点头道:“王卿所言极是!”
崇政殿中王钦若把自己的本事亮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刘娥的赏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被刘娥重新起复,现在的朝局有着离不开的关系,现在是时候展开复仇了…………
从一开始王钦若就在等待这次机会,尤其是在看到王曾与吕夷简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在大宋的朝堂上,是永远容不下一个与圣人做对的人的,当然也容不下一个权利过大的人,王曾和吕夷简都属于这样的人,而自己就是搬到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