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朝堂中的政治经验……叶安几乎没有,他虽然知道政治中常用的手段和那些必有的政治目的,但他对宋代的朝堂可谓是知之甚少。
他唯一能对曹利用做出判断的只有史书中的记载,连向来温和的宋代史料都把曹利用的轻浮气傲记录在案,可见曹利用真的是颇为猖狂不知收敛的。
当然叶安不敢否定他的眼光,在环州这件事上,曹利用是支持自己的,并且是给出了实际行动上的支持。
若没有枢密院的文书,即便是范雍想要调动永兴军路的各地驻军,恐也是要破费周章,哪能那么快的便抵达虾摸寨?
叶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的朝堂看似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是数只牙尖嘴利的“定级掠食者”,他们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合适的契机发动致命一击。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远离朝堂,甚至远离军队,信陵坊的云中郡侯府才是叶安最好的归宿,当然还有司农寺…………
范子渊悄然到了信陵坊,他比叶安年长几岁,性格也是不错,原以为他为人僵硬死板,谁知道那根本就是表面现象,相处的熟络了,也就同叶安称兄道弟。
毕竟他作为司农寺的少卿,背靠着范雍这棵大树,只要把分内之事做好,前途必定无忧,最少他是真的想做事,能做事的人。
一身读书人寻常穿着的对襟开衫,布带束腰,头上一根发簪再加上个小冠,完全看不出贵公子的模样的范子渊敲响了云中郡侯府的侧门。
铁牛满脸杀气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某是叶侯的同僚,听闻他以回府,特……特来拜见……”
“哦!俺这便去寻侯爷,范少卿先进来吧!”范子渊不认得铁牛,但铁牛却认得他,自然而然的把人请进外厅用茶,这段时间可没几人来侯府。
这是范子渊为数不多的前来信陵坊,对于这里他是熟悉又陌生的,每次来都见到了不一样的场景,仿佛这个府宅如同活物,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变动模样。
就说这眼前的待客外厅,居然改为了唐时模样,来人便脱去鞋子,只着足衣在细密柔软的藤席之上,眼前是一方小几,茶具,点心齐备,只是唯独缺少仆从。
范子渊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叶安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犯下的错处。
无论朝堂争端如何,推广良种都应该是利国利民的头等大事,单单呈送奏疏给通进银台司,自然会只在刘娥面前便被扣下,可若是能送到赵祯手中,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这时候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了,范子渊嘿嘿的看向叶安道:“果然还是你叶长生知晓进退,当然也只有你能寻得官家,至于我,恐怕只能在朝堂各司中奔走了,这便有劳长生了!”
范子渊叉手施礼却被叶安拦下:“莫要急着施礼,也莫要以为此事与你无关,便是奏疏送到了官家手中,你也不能闲着,朝中的清贵那里也是该多走动的,年轻才俊者如宋祁,宋庠,夏竦………德高望重者如渊汆先生,九经先生等也需奔走啊!清贵是最见不得利国利民之事被耽搁的啊!”
范子渊包材叉手的动作僵在原地,这些人个顶个的都是清贵,也是充满国家大义的人,可他们现在都在朝堂之中为环州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啊!
“长生啊!这些人与我私交不多,倒是同你颇有渊源,渊汆先生乃是你的坐师,至于九经先生更能算得你的师祖,这二位大能我恐怕招架不住。”
叶安笑着把奏疏递给了范子渊:“要不你代我入宫面圣?”
“都什么时候,长生还那我玩笑,子渊还没那般的身份入宫面圣嘞!也罢……这便拜会诸位清流,为国之事何来推脱!”
叶安笑着点了点头,叉手一礼:“如此便有劳子渊兄了!”
待瞧见范子渊走后,叶安便躺在软塌上冲着头顶的梁木傻笑,他忽然发现,或许土豆和地瓜能把眼下的朝堂拖出水,前提是可能得罪各方势力…………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