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叶安不相信赵祯会不明白为何大宋的棉织品稀少,毕竟普惠商号的关税可是没少交。
但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提醒自己不能太想着将棉花,棉布等棉织品卖给外朝赚钱,还要为他这位大宋官家着想,满足一下国内的需求。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叶安苦笑道:“臣以为咱们自己不能种植棉花并无大碍,只要抓住生产之本便好,至于棉花咱们可以让外朝种植啊!”
赵祯指了指叶安无奈道:“叶侯此言玩笑了,朕说是天下之主,能号令的也只有国朝而已,党项人,辽人,甚至是西州回鹘各怀鬼胎,如何能从?”
叶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给赵祯讲的经济学太过失败,他还是被儒学困在了固定的框架之中。
“商人逐利,农人和国家亦是如此,只要让外朝的农人发现种植棉花赚钱多,让外朝能收到更多的税收,那棉花很快便能供过于求,价格自然下跌,如此一来还能减少外朝的粮食种植,一旦大宋不再收购其棉花,那结果便是土地中的棉花荒废,而粮食却需依赖从国朝购入……”
以赵祯的思维当然瞬间便明白了叶安的意思,他从未想过如此简单的手段居然能制衡一个国家,甚至是比大宋还要强大的辽朝。
“叶侯此法甚好!”
不等赵祯说完接下来的夸赞,叶安便摇头道:“官家,此法是好,但需国朝倾力相助,眼下还需平息国朝之事后,才能施为,此法名曰“经济战”以经济,民生为战场,虽无刀兵相见,却是动辄死伤数万,毁根灭基之举,还需慎用!”
赵祯听出了叶安的意思,微微点头道:“朕知晓了,你是担心国朝此举招致天下讨伐,但朕觉得只需谨慎而为,必有奇效!毕竟党项人已经不安稳了,月初便有边州奏报,李元昊发兵青塘,这是在作甚?这是在恫吓我大宋!朕刚亲政,他李元昊便出兵归附国朝的青塘,岂不是向朕示威?!”
赵祯吐槽的厉害,但叶安却无动于衷,见赵祯看向自己才小声道:“官家,这些事情您当同相公,枢密使们说,微臣可不敢搀和嘞!嘿嘿……”
赵祯抿了抿嘴,他同叶安说就是为了获得一些建议,相比朝臣们,叶安看到的东西更为直观和清晰,有些自己都觉得复杂之事,到了他那里总能得到妥当的办法,让人眼前一亮。
变法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而年轻的皇帝也准备励精图治,摩拳擦掌的大干一场。
赵祯不是个愚蠢的人,更不是个昏庸的皇帝,刘娥临朝称制时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学习和观察,朝中的能臣很容易从他的政绩上看出来。
范仲淹和宋绶两人便是其中的代表,只不过叶安却知道,这两人可尿不到一壶里,一个是大刀阔斧的改革家,另一个则是顽固的保守派。
现在的朝堂还算稳定,所以赵祯能进行自己想要的人事安排,即便是赵元俨在外兴风作浪,也无法动摇赵祯改变行政班底的决心,甚至加剧了他培养一支属于自己力量的打算。
入夜,皇城司破天荒的在禁中宫门进行设岗,几乎所有的亲从官与亲事官都出动了,甚至连兵卒都被调遣到宫门处进行守备。
皇宫看似规模宏大,但其实只要将各个宫殿的门禁进行封锁,便如同密室一般,只要没有内侍省以及入内内侍省的腰牌,根本无法通行。
抓捕行动便有条不紊的进行,尤其是以赵祯所在的景福宫以及刘娥之前居住的福宁宫为重,近三十名宫人缉捕入皇城司之中。
这场抓捕速度很快,虽然声势浩大,可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叶安并未亲自到场,而是在皇城司衙门中坐镇,而陈琳则是在禁中监督。
赵祯坐在皇城司的签押房中,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此时的他才觉得自己是大宋皇宫的主人。
一条条线索就摆在签押房的桌案上,随着抓捕的进行,一条条贴红的签押被放在对应的线索上,证据确凿,条理清晰,连赵祯都能看出其中的头绪。
“好啊!好啊!这便是朕的内侍宫人!这便是天家养的人!内外勾结,传递消息,使禁中如同洞开之门庭!其心可诛!”
看着不断重叠起来的贴红签押以及罪状和证词,还有那堆积如小山一般令人不敢相信的财物,赵祯恨得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