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看诸将争吵不休,饶有兴致的看了一阵后也厌烦了,索性去了侧屋,顺便将阚棱叫了进去。
“殿下。”阚棱毕竟是江淮出身,有自知之明,没有底气与同僚相争。
“人都挑好了?”
“挑了五百人,加上义父身边亲卫,共计六百余人。”阚棱摩拳擦掌,显得略有些兴奋。
前世的李善就对大名鼎鼎的唐朝陌刀很感兴趣,所谓“堵墙而进,人马具碎”,威力无穷。
但让李善诧异的是,在山东、代州几场战事中,他见识到了各类兵种,但并没有看见所谓的陌刀队。
前年李高迁弃军逃窜,李善赶赴雁门关,阚棱手持一人多高的陌刀立于关外,力抗突厥骑兵,大发神威,那是李善第一次看见陌刀。
之后李善特地问了阚棱才知道,实际上陌刀更多的是在中原甚至江淮地区使用,北方并不流行,当年阚棱在江淮军中一度负责军纪,麾下就有一支陌刀队,所向披靡,前无坚对。
李善考虑到这次主要的战场并不适用骑兵,所以在召阚棱随军后,第一时间命其挑选壮汉,组建陌刀队,而且运气也不错,虽然陌刀在北方并不流行,但武器监还存有几百把。
“六百就六百。”李善点点头,“持陌刀者,非身高力大者不能使,更何况武器监那边也调拨出不到一千的陌刀。”
李善试过几次,陌刀两面刀刃,长一人多高,重达十六七斤,这个时代的一斤差不多是后世的一斤二两左右,也就是说一柄陌刀约莫二十斤。
不借助马力,步卒举着这么重这么长的大刀杀敌,威力自然够强,但耗费体力也相当的大,普通的府兵还真没这能耐。
“陌刀队留在中军,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李善嘱咐道:“一旦出击,当迅如雷霆,不可迟疑。”
阚棱高声应是,兴高采烈的去找温彦博调拨军士了,顺便把长安令李乾佑叫了进去。
“叔父。”李善笑着起身打了个招呼,“叔父先坐。”
李乾佑坐下笑吟吟道:“殿下有何吩咐?”
“私下还是称一声怀仁更顺耳呢。”李善闲扯了几句才说:“召集民夫修建营寨,不用太过着急……”
“那就让七叔留下好了?”
让朱玮留下……齐老三不敢想象,只能拉着脸应下。
“你与周二郎领二十亲卫留下,听从西河郡公、长安令指派。”李善嘱咐道:“另外留意牲畜、马车,一旦要用,需迅速将红砖送到指定地点。”
“是。”
“事关重大,若出了纰漏,看孤怎么收拾你!”
李善赶走齐老三,在心里来回盘算,安下心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此时此刻的长安崔府内,朱氏与亲家张氏正在闲聊叙话,崔十一娘小手托着下巴,上眼皮都在和下眼皮打架了。
“放心就是,此战不甚凶险。”张氏小声说:“昨日长孙姐姐来访提及,怀仁历次战事,就数这次最是安全。”
朱氏苦笑两声,“饶是如此,如何能不担忧呢?”
“是啊,长孙姐姐也忧心。”张氏叹道:“不过此战之后,怀仁应该不会再出征了,数年间北方几场大捷几乎都出自其手,已然册封郡王,功高至此,难以加恩了。”
朱氏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凌敬可不是这么说的,就大郎那无端惹祸的能力实在太强……说不定哪天就要出幺蛾子。
“现在才九月中旬。”张氏板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年估摸是难以回京了,明年……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了婚期。”
崔信今日倒是提起此事,朝中公论,此战难以速胜,至少要等到突厥冬日回返草原,但即使如此,也未必能轻易收复三州,突厥很可能不会全军撤回,会留下部分兵力帮助梁师都在关内站稳脚跟。
在失去马邑之后,好不容易才抢下这个据点,能将唐军封锁在原州以南,突厥不会轻易放弃。
“谁能想得到……”朱氏一想起这事就恨裴世钜恨的牙根痒痒,看了眼打瞌睡的十一娘,话题一转道:“让十一娘回去睡吧。”
“她可是有小心思的,非要陪着你呢,都不肯陪我。”张氏掩嘴笑道:“还说明日要去东山寺为怀仁祈福。”
“大郎此生坎坷,但也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