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还没完,虽然于谦没说。
但是想想就知道,堂堂侯府,会乖乖的把自己手里掌握的田地全部都登记到官府的账面上吗?
要知道,登记上去,那可就是要缴税的。
背后有侯府撑腰,隐匿下来的田亩,只会比账面上的多,绝不会少。
这个数量累计起来,绝对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
那么问题就来了。
阳武侯府从永乐年间起家,得爵到现在不过三十余年,除了老阳武侯薛禄曾屡次随军北征及巡边之外,薛家的其他子弟,基本上都没怎么出过京师。
而且,即便是薛禄,也早在宣德年间就被调回了京师。
这种情况之下,薛家竟然在边境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土地,从哪来的?
既然薛家没有人在边境扎根,那么平白冒出来的数额庞大的田亩,来路又经得起查吗?
于谦这么说,一是出于谨慎,二也是不愿挑的太明。
言外之意,只要朝廷肯查,拿到直接的证据,不是什么难事。
朱祁钰沉默了片刻,倒是没有对这件事情表达什么看法,而是转了话锋,问道。
“除了阳武侯府,京中其他勋贵牵涉状况如何?”
这回,于谦脸上倒是罕见的露出了无奈之色,叹了口气,他道。
“回陛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京中各家勋贵,基本上在边镇都有私田,所差别者,不过多少而已。”
“除此之外,边将到任之后,也基本都很快就能拥有私田,臣在暗查过程中发现,这几乎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规矩。”
说着,于谦瞥了一眼旁边的范广,继续道。
“恐怕,就连范都督,也未能免俗。”
话音落下,朱祁钰也有些发愣,旋即脸上便浮起一丝苦笑,于石灰,还真是爱憎分明!
欣赏范广归欣赏,但是公务上也丝毫不含糊。
无奈的还有范广自己,被于谦这么直接的点出来,他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只得拜倒下来,道。
“陛下,臣在辽东的确略有薄产,但那都是臣拿家中积蓄购置而来,绝无役使官军私垦或是侵占朝廷原有军屯的状况。”
“不过,这些田亩确有部分未在朝廷登记造册,臣愿领罪并将一应田亩如数充归军屯,并请陛下降罚。”
谁说范都督是个憨憨来着?
这番话说的,既委婉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又巧妙的避过了关键点。
说白了,范都督自己,是没有干过喝兵血的事的,他手里的田地,都是买过来的。
但是,这田地的来路,估计也经不起查,所以,范都督索性直接献给了朝廷。
其实,就算于谦不说,再过些日子,等整饬军屯的行动开始了,范广也会寻个机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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