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整饬军屯心意之坚,范广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和天子作对。
当然,这也是因为范广能够脱的了身,但这是个特例。
范广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佥事,正统六年袭职之后,便屡立战功,步步高升,距今也不过区区十年的时间。
尤其是他正当壮年,远没有到年老体衰,需要置办家产留给后人的时候。
或者换句话说,对如今的范广来说,只要能够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比置办多少家产都有用。
事实上,范广也是这么做的,他如今名下的田产,其实就是别人送上门来,实在推拒不过,顺手收下的而已。
这些年,他一心用事,跃马陷阵,将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沙场之上。
终于,在瓦剌之战当中,他一举被天子看中,委以重任,从一个普通的武将,变成了世袭罔替的勋贵。
如今,又和镇南王府结了亲事,身份地位一下子被抬高了不少不说,光是聘礼,镇南王就送来了好几十个大箱子。
所以,边境的那些来路不明的田亩,献出去就献出去了,留在手里,反而是烫手山芋。
不过,对于范广的认罪,朱祁钰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道。
“既然知道有罪,那就不能这么轻易了结,回头朕给刑部下一道旨意,你随时等候刑部传唤。”
这下,范广的心中也有些惴惴,但是,到底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到最后,他还是行了个礼,道。
“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见状,朱祁钰点了点头,又道。
“也不必害怕,刚刚于尚书也说了,只要能够主动呈报者,可以酌情免罚,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没有牵涉那些役使军士荒废军屯,私自侵占军屯田地的罪行,朕也不会过分苛责。”
范广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旋即,他便听到天子继续道。
“既然近些日子,你府中往来的勋贵不少,那你也不妨跟他们多提一下此事,若他们都能像你一样对朝廷坦诚无遗,主动将侵占的军屯补足,朕自会有所宽宥。”
这话说的直白,但是范广却愣了愣。
虽然,天子的口气很温和,但是,他却从中听到了天子的决心。
尤其是在刚刚知道了兵部的整个打算之后,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天子在给他们机会!
现在设法补救,只要能够将军屯补上去,天子或许还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如果等到清丈田亩结束,朝廷开始推行赎买政策,那么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看刚刚沈尚书离开时候的样子就知道,朝廷花出去的银子,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不仅要拿回来,而且说不定还要加倍!
这么看来,先吐出来,说不定还能保得家业,但是问题是。
“陛下有所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所谓善财难舍,臣若是只是红口白牙的劝,只怕效果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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