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在三十号那天举行,大礼堂所有的桌椅都在七点半之前被清了出去,上千位法学学子,尚未深谙虚伪的年轻人,被各班组织要求站那儿看完了整场表演,从头到尾,气氛热烈。
最沸腾的时候,我在后台,还没有卸妆,静悄悄撩开幕布往下看,射灯的光束霎时如无声的海浪迎面而来。烈酒上头一般,我有稍稍的晕眩。
但我并不想去克服。
成就感。它们在我的意识里,就像眼前这样的强光,其他的一切感受,都短暂的黯淡下去。这是我做出来的成绩。我在这一时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一天散场之后,院学生会和文艺宣传两个部十几号人,汹涌地杀去"佳缘小苑"享用庆功宴。
大家都喝了不少,彼此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颂扬青春热血高歌,快活到灵魂几乎都挣出身体,脱了形。
苏老师是在座惟一师长,不胜酒力,齐享和骆婷帮她代了好多杯,她还是喝多了,笑眯眯的,临别慈祥地把我们女的挨个儿搂一搂:"多好的小姑娘啊,你们都跟我女儿似的。"
又特别对齐享说:"你这个孩子,进学校就在我手底下干,要毕业了,不管以后有多大出息,多回来看看,啊。"
其他人都起哄:"苏老师就偏心齐师兄。"
苏老师说:"嗨,说我偏心,你们一个两个,有你们齐师兄的一半,我,还有你们爸妈就省心了。"
竟然也没有人为这个话不满,至少表面上。齐享在微笑,骆婷看着他,其他人围着苏老师。我溜了出去。
大堂的光线晦暗,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
"嗨。"我醺醺然走过去,对她笑。
她对我笑回来,不过相较之下,就稍微勉强了点儿:"你们,还有多久?"
"马上,马上。"我口干舌燥:"我能不能用用电话?"
"用吧。"
十二月,又没有开空调,应该是相当冷,我却热的要命。漫长的等待音之后,对方终于接了起来:
"喂?"他语调听起来就是要睡的状态,低低的,有些疲倦。
"思博。"
"庄凝?什么事?"
"思~博~"
"......你怎么了?喝酒了?"沈思博顿了一两秒,再开口已经是完全醒了的声音。
"真乖,一听就听出来了。"语言开始表现它自己的主张,从源头出发后,一路没遇到任何把门的。
"你在哪,外头?"
我傻笑:"嘿~嘿~"
沈思博听上去是真急了:"庄凝,你清醒点,你到底在哪里?"
我就爱让他急。这个温润的男人,偶尔的微微专横,对我年轻的心来说,是拿罂粟酿成的蜜。
"你猜,你猜一猜。"
"我不猜,你要是不知道,就把电话给你身边随便一个人。"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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