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说的是太后?”阳轲也是面上一喜。
“你去寻一卷帛,一副笔墨,就在这几日里,想法子派人送进中尉署去给临江王。”窦婴唤阳轲走到耳边,小声的吩咐道,“让临江王写一份谢罪陈述,回头我再献给太后,让太后亲自转呈给皇上。”
“临江王即便再是失德,毕竟是太后的嫡亲长孙,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窦婴继续说道,“到时候有了那份谢罪陈述,再有太后求情,以失德的罪名略惩一二,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侯爷果然妙计。”阳轲连连点头回应。
“临江王与我毕竟有几分师生情谊,我也不愿意看他多受这牢狱之灾。”窦婴呵呵笑着朝阳轲摆了摆手,“尽快去办便是。”
“贱仆立刻便差府里的亲信去办。”阳轲略行一礼,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陡然间,窦婴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喝住了阳轲。
“这件事儿,还是不要差府里的熟面孔去的好。”窦婴若有所思,“否则万一皇后那里恼怒,反而生出事儿来。况且皇后若是恼怒,也会对临江王不利。”
“这……”阳轲沉吟一声,低头略想一二。
“若是要生面孔。”阳轲抬头回道,“贱仆倒是想到一人。”
“何人?”窦婴小声问道。
“昨日里,府上刚收了一名门客。”阳轲回道,“执得是梁国的户籍典册,名唤李正。”
“哦。”窦婴轻应一声,顺口问道,“此人可是可靠?”
“这……”阳轲略有些为难的笑了一下,“侯爷这倒是为难贱仆了,此人昨日才来长安,贱仆又哪里尽知。只是看此人谈吐不凡,颇有名士之风,便先代侯爷接下,还未来得及禀告。”
“不过。”阳轲又继续说道,“此人昨日来时,便向贱仆直言,此回是帮侯爷解忧而来。”
“适才贱仆进来时,又听他和其他门客在说,此回临江王落难,侯爷于情于理,都应该设法搭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义气。故而侯爷刚才说要生面孔,贱仆便想到了他。”
“立刻传他进来见我。”窦婴点了点头,猛得转回了身,坐到了座上。
西安门,中尉署。
上下行七步,左右行七步。
临江王刘荣被拘禁在这方圆四十九步的囚室里,已是有数天之久。
中尉郅都虽是有酷吏之名,可是这一回却是丝毫没有对自己动用刑罚,而是直接把自己丢在了这小小的囚室之中。
九月中的天气,已是逐渐有了几分寒意。夜深的时候,仅凭囚室里的几卷草席几乎要抵御不住身边的一阵阵寒气。
每日的饭食,也减少成了两餐,每餐只有一碗煮得生硬的菽豆,不但几乎没有放盐,还有一股怪味儿,吃在口里让人一阵阵的恶心。
和吃住相比,更让刘荣难以忍受的是无边的寂静和孤独。
自己所在的囚室,是在中尉府东侧的单独一处内院,每日里除了偶然看见几个来回行走的狱卒,再没有其他人来往。
而刘荣朝这些路过的狱卒喊话,也从来没有任何人搭理过一句,就连送饭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言不。连续几天以来,刘荣甚至没有听到一丝说话的声音。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曾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刘荣压抑的几乎要疯一般。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小小的囚室四周,更是显得寂静一片。囚室前一棵偌大的老槐树,把仅有的一丝月光也彻底挡在了外面。
刘荣无力的靠在墙上,口中喃喃自语着,滑坐到地上。
“临江王……王爷……”忽然,一声极低的轻唤,在漆黑的小窗前响起。
“谁……”刘荣顿时一个激愣,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般的趴到窗前,死死的抓住了面前的铁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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