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了亥时,朱樉已经喝醉了,朱棡和朱棣扶着他下了楼梯,门口早就停好了马车。
朱标又跟徐允恭常茂谈论了一会儿,今晚其实喝醉的只有朱樉,其余人都控制的很好,生怕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了脸面。
徐允恭看朱标的面色有些困意了,就轻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
常茂也点头说道:“我这就安排人护送殿下。”
朱标也没有拒绝,于是就转身朝楼下走去,徐允恭和常茂刚想跟上就被傅忠挤开了,看着面前魁梧的背影,俩人都有些无奈,但是也没计较什么。
出了重泽楼街道上一片漆黑,隐隐能够听到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朱棡和朱棣都在马车前等着他。
徐允恭看了眼黑暗的街道,莫名的感觉里面有好多人在盯着他们,想来是暗中保护四位殿下的人吧。
刘瑾搬来踏凳,朱标转身看着勋贵少年们说道:“最近都收收心,准备一下去山西的事务,莫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徐允恭等人躬身应诺,朱标笑了笑就转身上了马车,到里面就看见了打着呼噜的朱樉,等朱棡朱棣也上车后,马车缓缓开动,常茂安排的人手刚想跟上,就被一群从黑暗中走出的人拦住了。
为首的一个对他们拱拱手,正是亲军都尉府的统帅毛骧,常茂等人赶紧回礼,再一抬头人就都没影子了。
徐允恭揉了揉脸说道:“行了,有亲军都尉府接管太子殿下的安全,咱们也不用担心了,都回去吧。”
其余人互相打过招呼后也就各回各家了,他们虽然爱玩,但也很少这么晚才回家,要知道京城可是有夜禁的,规定很明确,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
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四十下,当然了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顶级勋贵,夜间巡逻缉捕的官差哪里敢打他们,除非是运气不好,碰见不讲情面的大佬,但那也就是被踢几脚教训几句的事情罢了。
直到宋濂来东宫拜见,朱标自然是亲自出去迎接,这才多久没见,感觉自己老师苍老了许多。
朱标扶着他落座,暖玉也赶忙给他端了一杯茶水,然后宋濂用自责的语气对朱标说道:“哎,老了就糊涂了,这下我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朱标赶紧宽慰老头说道:“宋师做事向来规矩,那就到千古罪人的地步了,就算出了什么事,弟子会为您想办法的。”
宋濂叹了口气说道:“今日老臣本在判卷,突然被圣上召见,匆忙赶到御书房,还未等喘口气,圣上就询问臣孟子所言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是何意?”
“老臣熟读孔孟,自然是为圣上解释了一番,但是圣上又接着问道,孟子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何解?”
朱标听到这里就感觉头疼了,孟子的理念是以民为本,也就是支持只要君王做的不好,那天下的百姓就可以造反,造反有理!
以后世人的观点来看,这种思想觉悟可以说是很先进了,但是对大一统的封建王朝来说,那就很不友好了,尤其是对老朱这种喜欢对贪官污吏下狠手的皇帝来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现在大明就处于兴的事情,这点期间百姓们并不会过的很好,因为大明百废待兴,为了整体的发展,必然是顾及不到他们的。
就像马上就要施行的大移民,这对天下来说好处多多,但对被强迫移民的百姓来说就很不好,还有兴修水利征伐外族,这些对国家来说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对被裹挟在其中的百姓来说,却是暴政。
如果人人都信奉孟子的话,那岂不是天天都要反对朝廷,而且孟子的话也容易被那些贪官污吏借用,朱元璋现在需要的是大力推崇中央集权,即法家所提倡的独视独断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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