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叫道:“十几万大军严阵以待,每日人吃马嚼无数,你以为不打仗兵卒们就不吃饭了?”
“那也不应该耗费这么快,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要是一直这么要,那朝廷什么都不用做了,哼,果然粗鄙武夫都只晓得穷兵黩武!”
东平侯韩政也忍不住回怼陈亮:“要不是我等粗鄙武夫浴血征战,你这臭书生焉有安居庙堂的资格!”
中书右丞陈亮也是分毫不让:“本官追随圣上出谋划策之时,你东平侯还在乡野聚兵混迹一方呢,何况本官虽为文职,但若无我等安民征粮供给后勤,你们这些杀胚焉有资粮东征西讨?”
此言一出让赵庸韩政俩人哑口无言,实在是陈亮资历太老,在李善长等人未到之时,就辅佐朱元璋出谋划策,开国后任大明第一任兵部尚书,与他们知根知底。
若是别的文臣,他们可不会惯着,早就上去骂娘了,他们向来都是无理还要占三分,有理更是从不饶人。
见他们俩消停了,陈亮的面色也缓和下来:“北方粮草不会短缺,圣上以及殿下都看着呢,你们这个时候少来添乱了,今年一年各部衙门都缩减开支,就是为了挤出资粮供给陕甘灾民以及北方军队,而今你们都吃饱穿暖了,还来抢就说不过去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颖国公傅友德朝着陈亮拱手随即就上前搭话,傅友德秉性沉稳而且功勋地位远超赵庸以及韩政。
虽然资历也同样比不上陈亮,但若论起朝廷地位以及简在帝心的程度,如今风头正盛的傅友德可谓难逢敌手。
见难搞的陈亮被颖国公接手,赵庸等人立刻又把矛头指向一旁看戏的户部侍郎,张嘴便是彼其娘之,使得那侍郎血气上浮,面目铁青。
其实就像陈亮说的,北方其实不缺粮,无论是早先朝廷拨调的军粮军饷还是从江南士族那边运送过去的粮食都有剩余,毕竟打起仗损耗跟收边的损耗大不相同。
但是粮食再够,也不能不争,倒不是一定要争取到多少,而是态度一定要明确的表达出来,否则往后到了真缺粮是的时候,想要就困难了。
由此就可看出朝廷是何等缺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大明接手的就是一个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烂摊子,总不能这个局面还逼着百姓纳粮纳税。
所以近几年朱元璋一直大规模的减免地方赋税,尽可能的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心耕种,如此一来朝廷运转所需要的粮食资源就有些紧张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来当这个家,都得这么熬过去,总不能凭空让地里长出庄稼,凭空让妇女怀孕繁衍人口,更不能让幼儿瞬间长大,为大明开荒纳粮。
总得遵循客观规律,不过好在万事开头难,只要熬过这段困难的时间,日子定然是蒸蒸日上的,大明国富民强,未来可期。
喧闹了近两个时辰,虽然文臣武将们还是一副争闹不休谁也不服谁的样子,但大家心中有都有数了,互相的底线有都摸清了,知晓如何分配才最为合适。
这里面最累的莫过户部尚书了,连朱元璋都体恤的赐下一把凳子让他坐下喝杯茶,否则这小老头恐怕都虚脱昏过去了。
所有人都能轮番上阵,唯有他是单挑十八路诸侯,从开始的中气十足到后面的面色发白摇摇欲坠,就可看出他有多心神俱疲了。
见差不多了,朱元璋才开口制止,然后下旨让胡惟庸做主协同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调配用度,这也是前所未有的,除了李善长在位时之外,无论是杨宪或是汪广洋都没有得到这个殊荣。
众人皆是神色禀然的看向胡惟庸的背影,看来胡相确实简在帝心,而胡惟庸抬头看了眼神情威严的皇帝之后,便恭敬的低头应诺。
站在上位的朱标则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胡惟庸,然后便看向其身后的众多官员们,从今日起,胡惟庸就要掌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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