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深不可测。
“你想干什么?”胡濙问李贤。
李贤咬了咬牙:“下官别的不敢干,只想阻止陛下,得到完整的京营!”
嘶!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连胡濙都指着他:“你疯了?”
“是想让新军和京营,大开杀戒,杀个血流成河吗?”张凤失声道。
“只要陛下肯退一步,给下官一条活路,下官现在就致仕,不再京中待了,不待了,在这朝堂上,都没有好下场的,一个都没有!”李贤泪如雨下。
这话说进所有人的心窝里了。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但在京中,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什么对策都不管用,皇帝想杀谁便杀谁。
最可怕的就是随心所欲杀人。
“你都联络了谁?”胡濙问他。
“下官现在还不敢联络,等着老太傅指令。”
说着,李贤跪在地上:“求老太傅,救救下官!”
胡濙嘴里泛苦。
皇帝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大到恐惧。
他也怕李贤说的魔咒,落在他的头上。
可,该这样做吗?
“老太傅,若维持原状也好,只要陛下肯退一步,不要这么急,不要给天下这么大的压力,下官怕呀!”
李贤使劲磕了三个头:“老太傅,百官都是这样想的!”
“那日酒宴上,陛下的话,让勋臣惊恐。”
“还有驸马李铭、焦敬,说死就死了!”
“他都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想杀谁便杀谁,太恐惧了!”
“下官真的害怕,下一个轮到我啊!”
“我晚上都不敢闭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自己被杀了!”
“若杀我一个,也就罢了!”
“他最轻的刑罚是诛族,严重的诛三族,诛九族,甚至十族!”
“我们都害怕啊!”
李贤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恐惧,让他们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太祖时,造反之事不绝如缕,但太祖过于强大,没人能掀翻他。
连太宗,有些事不也得忍着嘛。
当今皇帝不肯忍,他能强过太祖吗?
“若陛下将京畿杀个血流成河呢?”胡濙问他。
“那下官,死了也心甘情愿!”
李贤哭着说:“他心那般狠,最后的下场也是离心离德,没人会为他真心卖命的!”
胡濙叹了口气:“老夫还要想一想。”
“老太傅是担心宫中的儿女?”
王直低声道:“无须担心,吾等并不是造反作乱,只是拨乱反正罢了,请陛下宽恕些,绝无其他之意。”
胡濙目光闪烁。
这些人,所做的事情,真的能适可而止吗?
李贤背后,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可能,那是谁在推动他呢?
堂堂内阁宰辅,华盖殿大学士,谁能推动他呢?
勋臣?武将?还是朝中百官呢?
若说勋臣,不知道皇帝的狠辣,天真的以为,拿住部分京营,就可稳坐钓鱼台了。
那朝中的百官肯定不会这样想。
皇帝没钱,会杀鸡取卵,为了京畿安稳,可不要地方,嫌弃钱少,又强征百官之钱。
这样的人,会在乎血流成河吗?
可李贤为什么要来说服自己呢?
是想让他当出头鸟?
胡濙也在盘算,他能得到什么呢?
制衡了皇帝,他还能做陈循吗?
不,他不会做陈循的,那李贤是想做陈循喽?
“李贤,给老夫一句实话,你的背后,都有谁?”胡濙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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