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诉苦:“他们肯定还说了,老夫把粮饷都贪墨了。”
“汤州伯,你去老夫家中看看,能找到一粒米,一钱银子,老夫随你随便处置!”
陶成看了眼豪华的饭菜,您的钱是砸在这了吧?
“这顿伙食,是吾等几人集资,给汤州伯的接风宴,这里虽是青.楼,却是镇远上下最好的饭馆。”
“再说了,老夫知道汤州伯是军人,此等民间的腌臜事,哪能污了汤州伯慧眼呢?”
“老夫保证,这镇远卫就是你汤州伯的后路,土人动不了城池分毫。”
王贵夹枪带棒,言下之意,你得罪了我,后路可就说不准了。
陶成想到王贵和项文曜的关系,若王贵犯罪,项文曜肯定会包庇的,到时候战败之罪,反而落到他的头上,得不偿失。
“仓里无粮,是怎么回事?”陶成无奈问。
“您怎么能信他们的话呢?”
王贵生气道:“告诉他们有粮,他们岂不冲进去抢?这是中枢拨付下来打仗的军粮,谁敢动分毫?老夫和他拼命!”
“不信您立刻去粮仓,粮食堆积如山,一粒都不少!”
有粮?
那似乎跟我没关系了?
王贵是何其人精,立刻就看穿了陶成的软弱,笑着道:“汤州伯,那程飞非汉人,而是归化的土人。”
“去年随江宁伯征战,荣封指挥使,其实还是个土人。”
王贵指了指这一桌上的人:“咱们才都是汉人,是一家人。”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陶成识相,就和我们变成一类人,否则你变成土人,可就不能和我们一桌吃饭了。
项文曜也是进士,是我王贵的同年,得罪了我,你可没好处。
陶成陪着笑,喝了杯酒。
“马上就是项督抚寿诞了,汤州伯,可不能忘记了呀。”王贵又敲打陶成。
老夫确实贪了,但贪的是该贪的钱,而且这钱大头是要给项文曜的,你最好别碍着项文曜的道。
这顿饭陶成吃得窝囊。
饭后,他没敢去镇远卫军校场,而是跑到驿馆里,本以为征伐土人,只打仗就好了,不用考虑这复杂的人事关系,可偏偏这些人情世故还是找到了他。
镇远卫上下都等着他呢,足足等到了后半夜,没看见陶成人影,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陶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四十多岁的陶成,在战场上如军神般指挥若定,昨晚竟蒙着被大哭一场。
清早。
“父亲大人在上,儿子陶鲁叩见父亲!”陶成第一次赖床,门口却传来儿子陶鲁的声音。
猛地,陶成一骨碌坐起来,然后又颓然躺下,他不想让儿子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重新梳洗打扮,才打开房门。
陶鲁跪在地上,对着父亲行三拜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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