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的人比汤不平想象中的更为顽强,他们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与意志支撑着他们,哪怕是用尽刑罚,也没有泄露半分秘密。
“哎,确实如此,天灾无情啊。”
任毅苦涩地回道。
郁新换了一种口气,缓缓说道:“本阁又听闻,无论是原武,阳武,还是郑州、荥阳、密县、陈留等地,官府衙役在如此水患之下,损失不过一成,可为真?”
任毅愣了下,看着郁新的目光躲闪开来,道:“这个,好像是真的。”
郁新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任知府,还请你回答本阁,为何同样造灾,百姓十不存一,而官员十损其一?莫不是说,这黄河决堤时,洪水是绕着官员流过去的?”
任毅脸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尴尬,说道:“阁老,这灾情之下的事,谁能说得准。兴许是官府之人警惕性高,而百姓之家松懈……”
郁新冷冷地说道:“哦,官府警惕性高,所以连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女,也都警惕性高了?看来,这开封府的官都命大啊,黄河水都不敢侵犯。景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朝廷去个旨意,留在开封当个知县算了,反正天大的洪水,都毫发无伤。”
景清听闻之后,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能保全家无忧,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任毅额头有些冒冷汗,想到了什么,说道:“也并非全是如此,朱仙镇官员就死了几个……”
郁新跺了跺脚下的大堤,说道:“朱仙镇官员死了,那是因为没有人给他们送信,也没有人给他们送舟船吧?”
任毅瞪眼看着郁新,努力让自己镇定,道:“大人是何意?”
郁新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孙家渡口,道:“何意?呵呵,有了舟船,自然就可以从容面对洪水,就算有人命不好掉下去了,也只是少数。罢了,去原武。”
任毅跟了上去,目光中却充满了不安。
从郁新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他似乎在暗示什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王翰送舟的事。
可王翰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只要不承认,他们也没任何办法。
“老船工,你是老原武人,把你知道的事,告诉下任知府吧。”
船刚离岸,郁新便对一旁的老船工说道。
老船工看了一眼任毅,阴沉着脸色,说道:“知府大人,我乃是原武县匠人,洪武二十四年,朝廷征调匠人、民工合计三万人,加固黑洋山一带黄河堤坝……”
“那一日大雨,我奉命巡堤,发现渡口处灯火通明,便过去探寻,发现黄河边停留着三十余艘船只,而送船之人,正是周王府长史王翰,接船的,则是当时的原武知县蔡智……”
“当日晚间,县衙官吏便抵达了黄河岸边,我甚至还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很明显,官府在转移家眷。而就是在那一日晚间,堤坝在一阵轰隆之下,彻底溃坝,原武就这样没了……”
郁新看着伤心欲绝的老船工,沉声说道:“家眷入船,大堤溃坝,这时间拿捏的,可是精准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