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打个哈欠:“随中书令心意就是,我又不急。”
刘洎苦着脸,本想在安西军的粮秣辎重供给这件事上绑架房俊一回,既能缓解当下粮食消耗严重之现状,又能削减房俊麾下实力、打击房俊威望,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第一个回合就被房俊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反倒将他给顶在墙上下不来……
不削减安西军兵员,巨大消耗使得中枢不堪重负、苦不堪言;消减安西军兵员,就要承受安西军、瀚海军、辽东军、乃至于水师等等各个部队的怒火与攻讦;准许安西军于西域屯田、自行解决粮秣军饷问题并且招募中原百姓,容易滋生一个自给自足、游离于中枢掌控之外的巨大军事团体;不许安西军那么干,就要确保其粮秣辎重军饷装备的及时足额补给,中枢又对此捉襟见肘……事情就又回到原点。
他给房俊出了个难题,结果房俊反手将一个更大的难题丢到他面前。
……
房俊走后,刘洎一个人愁眉苦脸坐在值房之内,苦思如何破题之良策,连下值的时间到了也未知,还是书吏大着胆子进来提醒,这才恍然天色已晚,吐出一口气出了值房,坐车回到府中简单用过晚膳,又心事重重的跑去书房将自己关在里头,家人一概不许打扰……
房门被敲响。
刘洎从沉思中被惊醒,喝叱道:“不是说了别来烦我?”
门外响起长子刘弘业的声音:“父亲,是陨国公来访,说是有事与父亲相商。”
刘洎起身前去把门打开,对儿子很是恼火道:“这厮看似伶俐、实则蠢不可及,有什么事大可白日里光明正大的谈,何以非要夜深人静的时候登门拜访、惹人非议?罢了罢了,我去见见他。”
无论对张亮的成见有多深,现在人已经到了府上必然要见一见,却不知这人夜晚前来到底有何要事。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正堂,见到张亮,张亮忙起身,彼此见礼之后分别落座刘洎道:“听闻陨国公最近身体不适,不能担任右金吾卫之军务故而在府中调养,看来这是痊愈了?”
他自然知道张亮所谓的“身体不适”都是托词,事实是堂堂贞观勋臣、右金吾卫大将军却被麾下一个长史弄得焦头烂额、颜面全失,不得不躲在家中暂避风头、谋划对策。
也知道即便躲在家中不露头,还是被房俊给提溜去明德门外站了半天岗,好一番敲打。
却不知这位谋划出何等对策,居然谋划到自己头上……
张亮面上一热,自是听得出言语之中的嘲讽,硬着头皮道:“我左思右想,发现房俊虽然并不直接执掌左右金吾卫,但上上下下早已被其渗透、经略得铁板一块,想要在其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破开一道缝隙,谈何容易?不如另辟蹊径,攻其之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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