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语气温和,似乎还有商量余地,对方一定是来求财大夫人摸了摸袖子里掖着将才从银号里提五千两银票,心安了些。
心里头也宽慰着自己,难保这不是市井泼皮想出来另外一招,明明手里头什么东西也没有,就敢空手套白狼地来讹诈临安侯府,前些日头那个薄娘子不就吃了熊心豹子胆来过吗?
等回去,一定给侯爷好好说说,顺天府尹拿着朝廷官饷,却总不干实事!
大夫人听外头渐渐热闹起来,将马车上门帘子掀起一道缝儿来,问:“离福满记还有多远?”
满儿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看了看四下街景,规规矩矩地答话道:“还有三条街就到了”
大夫人“哦”了一声,将帘子放下,没再问询了。
满儿僵手僵脚地走马车边儿上,见大夫人没问了,悬着心放下了一半,天桥下头有一个十分年轻女子穿着青衣长衫,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一双勾得极媚眼,眼波儿四下流转,引得围观汉子纷纷叫嚣起来。
满儿看到那对桃花眼,无端地想起昨儿个香檀那番话“我们姨娘上回不是叫牛道婆来给六姑娘压惊吗?那牛道婆可是个人物,定京城里大家贵族谁不知道她?六姑娘梦靥就是那婆子符水给治好!她偷偷给我们姨娘说,大夫人面相就是个活不长,是个压不住福气。临安侯夫人迟早得换人!所以你还这样心责地服侍大夫人干嘛啊,迟早要换主子,还不如躲个懒儿,少往她身边凑。能惹她生气就好了,到时候夫人一来一问,你既是个不喜欢前头那位,那不重用你重用谁去?”
满儿听得一愣一愣,心里头是不信,四仰八叉地拿话岔过去了,可今儿个偷偷将那封搁地上信打开一看,心里头惶恐不安同时,竟浮现出了一种报复感。一家子都将大夫人保护得这么好,她昨儿个通风报信,大夫人为好不识好,还将她罚中庭里打板子,她可是女娃子啊!被大家伙都知道了这女娃被人打了屁股,她往后可还怎么嫁啊!
今儿个她就非得要将着信给呈上去,索性将自个儿昨儿个罪名坐实了!让大夫人货真价实地怕一怕,也好解一解昨儿个冤屈,反正不是说往后还得换一个夫人当家吗,她也不怕了!
满儿垂头丧气地想起将才气急攻心,真是想啐自个儿一脸!
一步一步地跟马车后头慢慢梭梭地走,手里头渐渐沁出汗来,越想越怕,埋着头走,腿肚子直打哆嗦,一仰头就看到挂得高高福满记,三个大字儿。
满儿哭丧着一张脸,隔着帘子轻喊了声:“大夫人,我们到了”又赶忙上前头扶着大夫人往下走,越走近楼里头,就走得越艰难,到后头,干脆止了步子,腿抖得跟抖筛子似,带了哭腔道:“大夫人,咱们要不然回去吧,别叫四姑娘担心了”
大夫人轻横了她一眼,心里头笃定是市井无赖闹事,便也不怎么怕了,挥挥袖子,只当她这是临阵脱逃:“你到马车上候着吧。我自个儿上去就好。”临了还加上一句:“你先去顺天府登个记,办事儿牢靠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