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皮衣,该来洗澡了。
陈晋脱得赤条条的,反手摸上背部,发现那些鞭伤竟已痊愈。
难怪一点都不疼了。
这可太神奇了!
大舅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药?
如此妙药,以后得找机会问他讨要几颗,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了伤口碰水的忌讳,陈晋当即扑进木桶内,痛痛快快地洗刷起来。
泡在温暖的水里,舒服得都不想出来。
人在泡澡时,思维往往会特别沉静敏锐,利于思考事情。
陈晋现在的状态正是如此,他两世为人,见识不同寻常。只是想来想去,经历的事情颇为费解,想不出个所以然。
皆因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维认知,显得“不科学”。
死去又重新出现在牢狱内的苏孝文就非常“不科学”!
还有他相赠的《三立经》,恐怕也不科学。
修行道法,鬼神之论……
这些能科学?
不科学就对了,这个世界本非正常的历史时空,有着诸般神异,各种光怪陆离的山野怪事层出不穷……
日后行事,可得谨慎小心了。
泡了好一阵,陈晋才起身出桶,换了干净衣服。见到边上有铜镜,照一照,发现这副皮囊虽然弱不禁风,但容貌确实韶秀,显得潇洒出众。
丘二进来收拾水桶等物,过不多久,有丫鬟端来一大碗面。
肉汤细面,香喷喷的,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筷子往里面一翻,翻出一枚厚实的荷包蛋来。
这是一碗十分有料的好面。
陈晋早饿得不行,当即大快朵颐。一大碗面落肚,恢复了精气神。
过不多久,一个胖墩儿十分敏捷地溜了进来,十岁出头的模样,穿一身宽大绸缎衣,两颊胖乎乎的。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两串鼻涕儿滑溜下来,快要到上唇边了,他猛一吸溜,收进了鼻子。
但没一会,两串鼻涕儿又锲而不舍地从鼻孔流出。
丘宝儿,二舅丘不来的儿子,同样是丘家“重女轻男”家风的受害者,在这方面,其与陈晋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表哥,你昨天去哪了?怎地没回家?”
咦?
这番布局格式,看上去,怎么像是一口巨大的坟茔,宗祠正好当了墓碑……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晋连忙把这不着调的念头抛之脑后。
这其实便是客家围屋,在岭南地方,并不少见。
如此布局安排,是占据有利地势,围聚而居,构造成一定的防御工事。当适逢乱世,能够抵御贼寇攻击,相当实用。
看了一阵,天时变化,高空上卷来乌云,过不多久,便有稀疏的雨点洒落。
秋雨入寒!
陈晋暗暗叫苦。
这雨来得急,想赶下山都来不及了。
他赶紧四下寻找避雨的地方,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找了一阵后,前面看见个草顶亭子。
快步过去,进入亭内,身上衣衫已经有些湿了,被风一吹,凉气飕飕。
“连爬个山都能碰到下雨,这晦气是没完没了的了?”
陈晋嘟囔道。
外面秋雨已经下起来了,丝丝缕缕,连绵密集。
草顶亭子造得结实,里头摆两方平整的石头,当是椅凳。
陈晋坐了一块,望着雨幕发愁:秋雨缠绵不绝,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歇,可如何是好?
冒雨下山?
本就孱弱的身躯要是淋了雨,大病一场,怕不得要穿回去。
如果真能穿回去倒是好事,只怕没这么便宜的事,更可能直接一命呜呼,那真就无处喊冤。
正胡思乱想间,噗通一响,一道棕黄色的身影从亭顶上方扑腾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另一块石头之上。
陈晋吓一跳,霍然站起,定眼看去,不禁倒吸口凉气:
那竟是一只体型甚大的黄皮子,人立而起,站在石头上,眼勾勾地盯着他看。
黄皮子绝对是邪性的动物,在各种民间传说中屡见不鲜,迷人心智、讨口封、甚至吃人脏腑……
陈晋心里犯怵,下意识地慢慢往后退。
黄皮子目光幽幽,猛地咧嘴一笑,发出一阵“咔咔”的尖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