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困意上来,只觉身心俱疲,翻了个身就去睡了。
子时三刻,裴清允书案上的公文已全部批阅完,从身侧的木屉里取出一根手腕粗细的佛肚竹,拿在手中用刻刀细细雕琢。
刚动下几刀,觉察到哪里不太对,他抬眸望去,被满室亮堂的烛火刺了眼,也对,平日里他的屋内都只点一盏烛火。
与慕知意不同,她点燃了屋内所有的灯台,让明亮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而他,不喜光,只有在黑暗中,他才感到畅快与心安。
裴清允起身,将屋内所有的灯台一一剪灭,只留书案上昏黄的一盏,许是骤然的明暗交差,让伏在书案一角的那只画眉鸟身子猛地一颤。
裴清允抬手去安抚它,却被它的爪子划了一下。
——
风急雨骤,扰了一夜,清晨天光微亮,裴清允身披鹤氅推门来到院中,入目是满地的残枝败叶。
远山云雾浓重,让人如置身仙境。
慕知意这一宿睡得倒也安稳,若不是寺庙的钟声鸣动,她还醒不过来,在榻上迷迷蒙蒙的醒过神后。
不再如往日在侯府一般赖床,直接坐起了身,正巧碧荷听到了动静,挂起帘帐,先是关怀道:“郡主,您没事罢?”碧荷早在慕知意还沉睡时,就掀开帘帐将她好好看了一圈。
确定她家郡主睡得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慕知意抬手揉了揉肩:“我没事,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碧荷咧嘴笑笑:“郡主放心,我没事,不过,采莲摔断了腿,要将养着。”
慕知意点了点头,一边下榻一边吩咐碧荷:“你下山一趟,告知方逸让他回侯府带些人过来,不要惊动了父亲。”
碧荷先是蹲下身,急忙道:“郡主先别下地,我看看郡主的脚。”慕知意的脚上了药歇了一宿已经不疼了。
被碧荷一提醒,才注意到自己被包裹的一层又一层的脚丫子,她轻叹一声,乖乖坐在榻上,让碧荷给她拆开纱布。
碧荷心疼的不行,一边拆一边骂着:“真是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用如此手段害郡主,看我等下不去教训他们!”
慕知意睡得脖颈不是很舒服,随意的按揉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乌眸放大,问碧荷:“昨夜谋害之人抓到了?”
碧荷恍然了下:“适才就是要跟郡主说的,昨夜往咱们屋内丢毒物的歹人今儿一早就被带来了,是裴枢相手下的青松连夜将人带到的。”
慕知意抬眸往东侧窗边的书案处看了眼,裴清允早已不在那里,问碧荷:“裴怀瑾呢?他去哪了。”
碧荷回道:“裴枢相应是上山了。”
慕知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一夜没睡,还有精力上山。”她随口说着,垂眸看向被碧荷扯去纱布的脚,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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