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动声色地说了好些恭维感激的话,送走了衙役之后,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从苏秦伤人开始,事情就一环套着一环,每次看着就要柳暗花明时,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这是要毁了苏秦。
苏秦入狱是郑御史递的折子、圣上亲自定的罪,为了避嫌,苏豫与李氏也不便探望。
可若是再不去一趟,苏秦即便不是老死狱中,那也只怕是一生碌碌无为。
苏秦再不争气,也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数年养育。
李氏打定主意之后便领着一个婆子匆匆出了府。
苏秦的罪不算太重,父亲与外祖父又有官职在身,李氏也只是散了点财,一路并未受到刁难。
牢房较平地而言要低上七八个台阶,内里幽暗不明,唯一的一道通光口便是进门口右边的那扇板凳大的天窗。即便是青天白日,过道里仍旧燃着火把跟蜡烛,厚重的木栅栏隔成大大小小的方块,地上铺着脏乱的稻草,一股久不见光的霉味扑面而来,直欲叫人作呕。
李氏不过走了两步,便如一颗入水的石子般激起了牢房里的千层浪花,一个个被拘在牢里的犯人纷纷激动起来,有叫冤枉的,有叫救命的,也有用铁链砸门的。收了银子的狱卒跟在两人后头,朝狱里其他几个当值的使了个眼色,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刀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嘴里气势汹汹道:“让老子看看又是哪个皮痒了!伤好痊了是不是!”
牢里登时一片肃静。
李氏有些感激地回头,这才看到挂在墙上的那些刑拘,一个个沾着暗红的血污,面目狰狞。
那狱卒递来一个烛台,伸手往里一指:“夫人请吧,走到最里头就是了。”
主仆二人就借着这烛光在过道里一间一间地找着。越往里越是觉得阴冷,鼻尖也总是萦绕着一股腻味的血腥。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眼看着这条过道就要见底,一双沾满污泥的手忽然紧紧揪住了李氏的裙摆。
有个声音唤道:“娘!”
李氏向来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
苏秦伤了人,一顿板子定然是少不了的,加上这次又犯了事,身上的新伤旧伤重重叠叠,破旧的囚服上凝结了不少暗黑的血污。
苏秦脸上满是污渍和血痂,只有一双眼睛透着灼热的希望:“娘,你终于肯来救我了!你快带我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李氏看着自己养了十一年的儿子,发鬓散乱,满身肮脏,除了痛心疾首,更多的是怒其不争,时至今日,他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更不知何为自救,何为自戕。
李氏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敛下所有情绪严厉道:“你本来很快就能出去了,五月初五,你祖母的寿辰,你本可以赶上,可是现在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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