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被这个晴天霹雳震得倒退了两步,扶着丫鬟的手腕才堪堪站稳身子:“秦哥儿入了狱,那老爷人呢?”
那小厮看了一眼李氏的脸色,战战兢兢道:“沈宅外头围了不少好事之徒,老爷怕再生事端,就……就先过去弄柳巷了……”
李氏的脸色终于被这句话撬开了一道裂缝,晦暗的眼里情绪莫测。
苏鸾记得上一世沈氏入苏家是因为苏绾到了说亲的年纪,她要给女儿一个身份。那时苏鸾十五岁,苏绾和苏墨都是十四岁,跟在沈凝之身后,不卑不亢,苏豫挡在母子三人跟前,直言不讳要将人写进族谱。
满座皆惊中,她第一次觉得父亲对这个女人的感觉或许与其他人不同。
这个一身风尘的舞姬在苏府与李氏斗得不分伯仲,最终却输在了苏阮的身份上,母子三人无一幸免。
沈凝之,一个被苏豫护了二十七年的女人,终究还是成了他追逐权势时的踏脚石,那两个受过他真心的孩子,也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毕竟,只有苏阮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苏豫才能是风光无限的国丈。
那时苏鸾无心内宅斗争,若她能早些看清苏豫的嘴脸,在沈凝之与李书忆缠斗时帮上一把,或许她们的结局都不会如上一世那么惨烈。
所以整个苏家,上上下下一二十四口人里,从不曾与苏鸾为难的也只有沈氏母子三人。
贺老夫人气得心肝打颤,一个年约四十的婆子正伸手替她顺背。
苏秦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受贺老夫人待见,但他到底是苏豫的儿子,是苏府的脸面,如今正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苏豫不去为他奔走,反而守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姬!
贺老夫人长了褶皱的食指正指向地上两个小厮:“你们再跑趟弄柳巷,替我给老爷传个话,他若是再不回来,我这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婆子就亲自去请他!”
“不必了。”苏阙的声音比人先到一步,随后一抹牙白的身形进了屋里,“孙儿才从弄柳巷回来,父亲一会便到。”
贺老夫人的神情和缓了些,靠着椅背也不再说话,只拿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门外。
屋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苏豫这次来得却快,身着云雁朝服,头戴青金花翎,看着一家老小、数十双眼睛尽数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升起一抹愧色。
苏鸾看着苏豫精湛的演技,几乎要站起来为他鼓掌喝彩,许如梅死时,他不曾悔恨;面对着一双年幼失母的子女,他不曾愧疚;诱哄苏鸾进宫时,他不曾心软;逼迫苏阙战死漠北时,他亦不曾心痛。这样神色,只该出现在他决定牺牲沈凝之母子三人时,一如上一世一般,一生仅有一次。
苏阙被那双桃花眼里毁天灭地的恨意所摄,下意识地握住了苏鸾的手腕,心下一片冰凉。
他心尖发涩,喉头发苦,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阿鸾,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鸾知道,他问的是许如梅的死。
她轻轻敛下眼睛,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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