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在宗学待久了,朱瞻墡一开口,就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教训的意味。
不过,朱祁镇听到这番话,却并没有生气,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但也只是片刻,他就放下了酒杯,道。
“多谢皇叔教训,是朕这段日子放纵了,着实不该,皇叔放心,此次回宫之后,朕自会反思自省。”
这番低头认错的态度,倒是叫朱瞻墡愣了愣。
他虽然跟自己这个侄子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刚刚的话,他说出去,便有些后悔。
但是,一言既出,而且,他也是为了朱祁镇好,也便没有再多说,只是,他已然料到,对方可能会不高兴。
可没想到,朱祁镇却是这般态度,于是,朱瞻墡不由再叹一声,看来不论如何,在这孩子的心里,还是知道尊重长辈的。
于是,朱瞻墡笑了笑,道。
“嗯,这才像皇兄的孩子,不过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不必消沉,振作起来,大明江山以后还要靠我们这些朱家人,一起撑着呢!”
闻听此言,朱祁镇眸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到最后又吞了下去。
旋即,他的神色略略有些低沉,道。
“不瞒皇叔说,朕自回京以来,对于当初亲征一事,心中也感慨良多,土木一役,虽是虏贼肆虐,兵骄将惰,但是,终归也有诸多忠臣良将,蒙难于役,每每思之,朕总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觉得朝廷对他们不起。”
“当初途径宣府之时,朕已然祭奠了土木一役的死难官军,也算聊表心意,但是,时至今日,似成国公朱勇,恭顺侯吴克忠,永顺伯薛绶,这些为国战死沙场之人,在朝中仍受苛责,此实不该也。”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但是,作为一个对于朝政并无经验的藩王,襄王却并未察觉。
听了这话,他反倒觉得,朱祁镇大有长进,能够真正开始反思起当初那场战事,心中不由大为欣慰,道。
“太上皇能有此心,实乃是天下之幸也,想必成国公等人九泉之下,能得太上皇如此评价,也必能含笑而终。”
朱祁镇也是一愣,他没想到,他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位皇叔还是没听懂。
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瞻墡,朱祁镇终于下了判断,这位皇叔不是在装糊涂,而是真的没明白。
于是,他苦笑一声,重新对襄王有了更准确的认识,沉吟片刻,索性更直接的道。
“不瞒皇叔,这件事情已经盘桓在朕心中许久,他们这些人,皆是为朕而死,可到最后,却难得身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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