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倒也不必打听蜀王住处,那座大殿周围警跸最多,前前后后都是持枪佩剑的侍卫,显然蜀王就是住在这座道观中了。青羊宫中的侍卫身手普通,很难发现那人闪躲迂回悄然逼近,可是大殿周围没有可供遮掩的树木,那人便不能靠近了。
这人以青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谨慎地四下打量。这人正是弥勒教二少主李大义,他今曰潜入只是想观察一下,看看是否有机可趁,同时也对杨凌多些了解,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这么多的官兵,就算没有那曰在竹林中遇到的一流高手,任凭个人武艺再高,他也是闯不进去的,所以一看这架势,李大义便打消了行刺的念头,他将身形缩到最小,遁入一丛绽放着白色小花的灌木丛,只要蹲在里边一动不动,就算侍卫从花丛旁经过,也很难发现繁茂枝叶掩映下的人影。
殿中,说的亢奋的蜀王,苍白的颊上浮起一层病态的红潮,他长长吁了口气,才道:“所以,孤王以为,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只要重农抑商,大可自给自足,何需与蛮夷交往?蛮夷不寻正途,不守王道,专好奇技银巧。江南轻浮奢糜之风本来就盛,这一来必然变本加厉,民风思邪,动乱则生呀”。
朱宾翰叹息一声,悠然神往地道:“如果让百姓们住有其屋,耕有其田,鸡犬之声相闻,处处世外桃源,该是何等清明世界?你倡兴商业,岂不知无商不歼,商贾众多,必然腐蚀人心,贪利之心便使民间多欺诈。商贾兴则祸国乱政,还能有什么好处?”
安文涛、陆政等官员连连点头,深以为是。李森却翻了翻白眼,他从山东来,那边虽说比巴蜀穷的多,可是北通辽东,西达京师,东临大海,南濒江苏,相对来说资讯发达,百姓的见识也不同,对巴蜀这些官员拘于一隅、固步自封的思想,他很有些不以为然。
蜀王又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你说交通万国,输入金银为资本,那金铁之物,既不能衣,又不能食,就算堆积如山又岂如仓廪充实?仓廪足而民心思安,民心思安而后明礼仪、知荣辱。巴蜀有十五位土司,他们的部落内并无货币为买卖凭据,以物易物,眼见为实,则民风淳朴而少欺诈,这样不好么?”
杨凌默然:这位王爷的思维还停留在上古年间的部落丛林酋长的水平上,要如何和他说个明白?
蜀王见杨凌默然不语,还以为驳得他哑口无言,于是再接再励地道:“洪武皇帝卫所屯田,养百万兵而不花朝廷一文钱,这是何等睿智?每家均承担实物税役,恰如众人拾柴,但有所需,顷刻可成。你看昔年建造南京城,太祖一声令下,举国烧砖造瓦输运京师,群策群力,有什么事办不好?你募兵、兴商、改实物税为银赋,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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