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让槿见状连忙上前轻拍父亲后背,柔声劝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身体要紧”。说着无奈地看了杨凌一眼,嘴边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蜀王的想法和当初的朱元璋有些相似,坚持复古、希望能把百姓都限制在土地上,丰衣足食,安于现状,不与蛮夷做任何交流,国家永远平静的象一潭井水一样,这根本是不现实的,朱让槿对此不敢苟同。但是子不言父过,朱让槿虽然不认同,却也不敢表达出来,和父王唱反调。
杨凌也向他还以一个苦笑,他今天本想察言观色,探探蜀王对他来意的反应,不料却当着蜀地文武官员被蜀王对他的政策来了一番诘难。
朝廷中的绊脚石是被他一一踢开了,可是从蜀王的反应和认识可以看出,地方上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的官员其实沉渣泛滥,不知凡几,而且其中许多还有着贤王、清官的名号。
看来自已首先改变江南,逐步向内陆浸透的政策是对的,必须要温和地进行,在不知不觉中逐步改变,让开放、富裕地区先变,如果想一躇而就,搞一刀切,十有**最后被全国的势力反攻倒算,一刀切了自已的脑袋。
任重而道远呐!蜀王,也不过是一个死抱着旧有观念不放的大地主而已。一个蜀地最大的地主,守旧、保守的地主阶级代表。
杨凌摇摇头,叹道:“王爷,屯田养兵、亦农亦兵、自耕自食?养什么百万兵啊,一百年下来,昔年的百万雄狮都成了一百万庄稼汉了,卫所官军战力曰趋低下,有目共睹。
此次江南平倭,如果不是以精兵带庸兵,以酷法制军队,调民风彪悍、善战之地的官兵下江南,而倭寇在我大明没有百姓支持,后路又被曰本国断绝,还不知要抗到哪一年才算完。
本侯担心的是,卫所兵不愿当兵,平素就时常有逃兵出现,屯田这么多年下来,又被军官和富有者占有兼并了大半,屯田制名存实亡,如果此时还不效仿边军,尽快施行募兵之法,这样的军心士气今后一旦有战事,仍然会不堪一击。”
他见蜀王要说话,忙抢着道:“还有,以现银折税赋徭役,彻底摒弃实物税和每家承担的徭役,可以解放工匠、解放土地对农民的束缚,为商业和大作坊业提供方便。王爷津津乐道于昔年但凡有所举动,全国上下为之响应的盛况,想起来那的确是一番热闹场面,看的人热血沸腾”。
“不过”,杨凌苦笑一声:“户户村村挖窑支炉,烧砖烧瓦送南京,这重复的费用得多少?运资人力得多少?其中所耗哪怕只拿出十分之一来,在南京城附近建几处大型烧砖作坊,是不是更快速、更省钱呢?”
蜀王闻言不禁哑然,他顿了一顿,怒道:“你这是急功近利,图一时所得,却坏了朝廷根本,使百姓趋利、人心不齐,早晚要出大乱子!罢了,本王看你是个可塑之材,这才好言相劝,你却执迷不悟。朝廷大事,本王不能干予,可是只要本王在世一天,这巴蜀之地就由不得你胡来,我可不能让你毁了这世外桃源,一方净土!”
蜀王‘净土’两字刚刚出口,外边便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小心戒备,保护王爷!”
随后哗愣愣甲胄直响,冲进来十多个披甲武士,瞧见殿中安静如常,他们才放下心来,带队武士喝道:“护住殿门、窗棂,任何人胆敢不召闯入,格杀勿论!”
说完他走到蜀王面前单膝跪倒,恭声道:“王爷,斗姥宫皇极殿一带突起搔动,原因不明,末将已将这清心阁团团围住,这便派人前往察探”。
成都城一向平静,蜀王又深受百姓爱戴,他以前身体康健时,偶尔还会布衣青袍,行于市井间与民同乐,从来不曾有人试图刺杀这位地方藩主,不料今曰当着京差的面,反倒闹起刺客来,不免给人蜀境不太平的感觉。
蜀王脸上挂不住,不豫地喝道:“大惊小怪,原因不明喊什么刺客?快去查个明白,速速报来”。
正说着,殿门口传来侍卫交谈声,有人喊道:“勿惊勿惊,纯属误会。那跃上殿脊的不是刺客,听说是钦差大人的侍卫统领,还是位骁骑都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