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这几天李思兴一直盼着刘云兰回来,却一直等一个暮暮晨晨,盼一场空空荡荡。又有什么谣言说他已经和城里最有钱的姑娘家拜亲成婚,入洞房去了。李思兴被蒙在鼓里,又想起王小乙那句不痛不痒的话,暗中叫骂着:好一个刘云兰,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个就叫娶了媳妇忘了哥。又望着李一的那具尸体,一想头七就要到了,自己连口棺材都没有,就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去他娘的,真是个不孝子!钱难借,屎难吃,没谁会借给一个木活儿粗糙的连木椅都不做好的穷困人,靠手艺,自是白搭;靠父亲生前的积蓄,也不够买一具能看得过去的棺材,那小小的薄棺是给老婆娘用的,木匠李虽个小,但好歹也是男人,不敲碎膝盖骨,也难以塞到那又窄又破的棺材里。李思兴不希望父亲生前活得拖油带罐,一辈子为了生计,为了得了肺痨死去的母亲,为了他这个学艺不精的儿子,连死了下到那阴曹地府也要变成个断腿的瘸子,给阎王爷下跪都跪不了。一想到这里,李思兴就抽打着自己的脸,那本来就臃肿的脸抽的似一张溢满污油的大饼;像一个直泛着油的猪头,那油也是久入地沟的老手,将那脸糊得发黄发红发黑,竟显出多种颜色。
自古道:“散钱容易,讨钱难。”李思兴想着自己木工不精,只好去干苦力活儿,可惜这通城苦力活儿还只有扛木头,绕来绕去,自己还要干跟木头相关的活儿,那些个木匠们纷纷占着鳌头,仗着自己那门儿手艺,把那钱给吞得团团转,仅留下一两文铜子儿打发那些累死累活的苦力,李思兴想着以前父亲李一带着他和刘云兰一起做木活儿总是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总是憨憨傻傻地听着,听完也就像那耳旁风似的忘了,如今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便到了。他后悔当时没有学哪怕一丁点儿木匠的手艺,可正当用钱时,却为时已晚。
小李思兴第二天推搡着未睁眼的母亲,那孙氏好像沉沉地睡去了,只是外面太纷杂了,她不愿睁开眼睛罢了,接着那些苍蝇便扎起了堆,将孙氏里里外外围着个水泄不通,李思兴拼了命地守护母亲,不给那些尸虫靠近,就这样小李思兴撑了一天一夜没吃饭没睡觉,等到第三天李思兴终于撑不住了,扒拉上劳累的眼皮便睡了过去,待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父亲李一抱着自己,眼眶上满是哭的泪痕,忽的闻起一阵又发嗖的烂胡桃味儿,他拼命地往里屋冲去,却被李一严严实实地挡住,抻头一望,一具已经浮肿的绿色尸体安放在棺材里,李思兴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喊道:“娘——!娘!”李一再也止不住泪了,矮小的身躯抱起李思兴,哭着,说:“今后就咱爷俩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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