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里朗朗的读书声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念着,什么之乎者也,各种子曰,便从那文绉绉的书纸上脱下来,飘在空气里,好一阵快活劲。那拄拐吴慢慢从那草堂里探出头来,宛如一个渡海老龟抻出那皱瘪瘪的头,只不过戴了一只圈圈旋绕的眼镜罢了。那老学究见到刘旺男之后马上变得和颜悦色,脸上的呆板和迂腐也都化作了一缕奉承之气。“云之仁兄,尊驾了,有何贵干?”
“拜托仁兄,我儿子到了上学的年岁,想要向吴老先生求学问,还望老先生赐教。”刘旺男满面和气,那旁边的儿子却仍像蚂蚱一样到处乱跳,不得安生。“好说,好说,刘老爷的少爷我怎么敢不教呢?”吴老先生轻轻抚摸着那刘云兰的头,那头却因剃成寸头变得很扎人,直扎得人手掌刺挠挠的。“我吴某人一定好生教少爷,将毕生所学教于少爷。”刘旺男便连忙叫云兰拜过先生,那云兰也实诚,“噗通”地跪了下来,那拄拐吴也笑着曲着手作揖。
那段时间刘云兰总是由府中的两个下人保送到吴家私塾,那云兰便天天要求下人给他带好吃的东西,今天是村口卖的锅炉爆米,明天又是那串火红闪亮的冰糖葫芦。那些下人平时在刘家给的零碎钱不少,也就没有跟老爷说这些,以免老爷又该觉得自己小气了。
古人言语得挺有理儿:“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刘云兰不是读书那块料,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诵着些《论语》《中庸》之类的古典名籍的时候,心却已飘出九万里风鹏之外,想着那村门口木匠李做的些淫巧木具。一日,刘云兰又对李四说,“你去帮我弄一把弹弓来。”那李四为讨小主人欢心,第二天就去找村口的木匠李了。李四跟木匠李讨价还价,本来作料不过一两文铜子儿钱硬被木匠李抬高成了一两碎银子,又巧舌如簧地说着什么自己的弹弓是用上等的木材磨制而成的,什么连弹弓绑的绳子都是用鳄鱼皮做的,保证打鸟蛋一打一个准。李四说你这最多只能给十文钱,咬咬牙便给了他。那木匠李一面拿着那弹弓的时候还在抱怨着这么便宜卖与你,真是挨天杀的,背过身的时候却又笑了起来。
那李四手持着那看起来光滑做工精巧的弹弓,不由得抱怨起来:“什么狗娘养的弹弓?要我十文钱!唉——”他心底又思虑着这木匠李讹人不讹穷人,如果自己两袖空空如也的,那木匠李也就不将分说的卖与他了。
李四回到家后便见到了在家里跃跃欲试的刘云兰,那野孩子盼着这弹弓披星戴月的,见了这弹弓,眼睛里也直射电光,立马给它夺了去。刘旺男是不容许这种低俗的器具出在老刘家的,至少是不会让刘云兰拿到这弯弯曲曲木头做成的东西,他了解儿子,如果将这种弹弓送与他,那他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哪里还有读书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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