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介炆还要再说什么,齐郁已经转身往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显然并不想接着谈下去。
跟了齐郁这么多年,这个态度代表了什么,孔介炆比一般人都要清楚,因此也不敢再多痴缠。
他刚离开,手底下的人正捧了两碗茶来,见人走了还惊讶道:“这孔大人怎么走得这么急?连口茶都没有来得及喝?”
齐郁伸手接过其中一碗,“有些人的性子就是这样,当不得大事儿,哪怕当时给足了机会送上去了那个位子,也未必能够坐得住,这不就很快便要走了。”
底下人脸上一惊,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儿,连忙道:“大人,您是说这一次的扬州案?不至于吧!这不是……”
“这一次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从最开始的走向便隐隐有些不对劲,恐怕这一次,咱们倒是成了那个螳螂了。”
齐郁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一贯以来的温和的笑意消失殆尽,反倒露出几分从来未曾有人见过的阴鸷来。
底下人看着是个做杂事儿的,实际上却是齐郁这个书房少见的能自由出入的心腹,闻言立刻想到了源头,“难不成忠勇侯府的那个小崽子有问题?”
齐郁的一只手捧着茶碗,另一只手握着空拳放在桌上,屈起一根手指在桌面上笃笃地敲着。
“且先不要去管他,去将孔介炆的有关资料找出来,”敲击桌面的声音骤然消失,齐郁已经站了起来,灯前的身影陡然间如山一般倒下来,乌压压的一片,“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要做起来,怕是不容易。”
“大人这是……”
底下人跟了他多年,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放弃孔介炆,而且看这个样子,不但是想要放弃,而且还要一踩到底。
冬日里的夜,显得比其他季节更加厚重,尤其是没有月色的晚上。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宋锦宁几乎没有如何出去过,即便是出去,也很快就回家,生怕叫祖母知道了,再叫她老人家不安。
可是今夜里,已经快要二更的天了,她仍旧在外头呆着。
有些事情,若是不来一趟,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大放心。
坐在马车上等了许久,才终于听到了动静,然后那扇小小的木门后头钻出来一个人。
宋锦宁心里松了口气,素鸢这才钻上了马车,笑着道:“姑娘等久了吧!她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奴婢与她说了半日。
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帮上姑娘这个忙。”
宋锦宁一握她的手,冰凉凉的,透到骨子里的寒意。
她将手炉往素鸢的手里一塞,“我也是有些害怕,至于到底会不会出这样的事儿,我心里也不确定,到底还是谨慎起见吧!”
素鸢连连点头,吩咐车夫悄悄地离开,哪里知道才走到巷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有人尖着声音高声叫嚷着:“走水了,走水了,都别睡了!”
主仆俩都是面色一惊,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外头已经浓烟滚滚,从这个地方看得分明,分明就是方才他们出来的地方着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