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死了。
武江山一早让石头妈带着石头去大河边洗冬衣被套,又让武芳芳出来采蘑菇,自己一个人在家就把小黄杀了。
武芳芳到家时小黄已经被破肚剥皮,吓得她将袋子里的蘑菇撒一地。
武江山可不管那个,指使武芳芳洗蘑菇炖肉,他则摆好白酒等“贵客”上门。
所谓贵客其实是隔壁桦北乡腚沟子屯的会计赵国庆,也不知道跟曹磊媳妇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早前曹磊结婚办酒席的时候他也来了。
赵国庆有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哥哥赵国辉,年轻的时候爬树摘松塔摔成残疾,生活勉强能自理,能活下来全靠村里和亲戚救济。
这人岁数大了吧想法就多,娶不着媳妇还惦记着有个孩子养老送终。正好赵国庆在三棵柳吃席的时候见着了石头,还听说了武江山家的事儿,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石头身上。
赵国庆这次来是想跟武江山谈条件,说白了就是要商量给多少钱才能把石头领走。
武江山也怕把人吓走,要的不太多,赵国庆倍儿痛快的答应下来。
二人相谈甚欢酒没少喝肉也没少吃,第一盆肉眼瞅见了底,石头回来了...
小黄的皮就挂在外边的杖子上,他看到那张皮和院子一角残留的暗红血迹立时发疯,冲进去就要跟武江山拼命。
他一个小孩儿哪里拼得过武江山,要不是有赵国庆拦着他都能叫醉迷糊的武江山打死。
后爹打半死已经够惨,更惨的是他亲妈又把他打一顿。
石头亲妈怪的很,发疯的时候不认儿子也就算了,脑子清醒的时候对石头也不咋地。
武江山要打石头她往往都是递棒槌的人,几乎没拦着武江山过。
这次石头妈就是清醒的,见着武江山的胳膊被石头咬下来一块肉心疼的不行,抄起一根柴禾板子就往石头身上削。
“哎,要不是芳芳扑上去挡了几下,那孩子说不定就被活活打死了。”
末了,大娘砸吧着嘴略带两分心疼的说道。
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突然就...
石头!
豁然起身,撒丫子往武老二家跑,兄弟们在后边狂追。
院子里没人,道上倒是有不少看人闹的人,三五凑在一起嬉笑着讲述别人的悲剧。
雨又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意思。
吃过晚饭常文喜蹲灶坑边上烤土豆子,她鸟悄的凑过来,在常文喜说话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哥,等天黑帮我个忙呗?”
常文喜学着她的样子小声问道:“啥忙?”
稍晚一些她说自己肚子有点疼要拉屎,外头太黑她害怕叫常文喜陪她去。
家人不疑有他,他俩披着塑料布鬼鬼祟祟的直奔武老二家。
“你偷这皮子干啥?”忙都帮了,常文喜还不知道她是咋想的呢。
怎么想的呢?
很复杂,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看着小黄的皮挂在这儿心里不得劲,就想把它拿下来收好,等石头回来...
雨天无人,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皮子偷的非常顺利。
回家后她将皮子用塑料布抱起来藏在后院柴禾垛后边,不刻意扒拉开柴禾根本发现不了,藏个十天半拉月没有问题。
武江山发现皮子没了站门口骂骂咧咧好半晌,骂过之后倒也没有要找的意思。
一个礼拜之后,曹兴旺和其他村干部一起把石头从县医院接回来,送回武老二家。
石头住院看伤花去不少钱,村里先帮忙垫付,以后还得要武江山来还。
怕他赖账,送石头回来顺带着还让他打了欠条,每年还一点,不还就收地,他不乐意那现在就把地全都收走让他喝西北风。
除此外,曹兴旺还逼他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都不打石头,让石头平平安安长大。
手印是摁了,好不好使那谁能知道呢。
“他差点儿把石头打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她还是不忿的问常春生和莫兰。
莫兰温柔的轻抚圆滚滚的肚子,无奈叹息道:“不算了能咋整?石头总得有地方待啊。”
“要我说武老二家要是没有武老二这日子说不定还更好过一点呢。他家大姑娘快二十了吧,啥活都能干,勤快一点肯定饿不死。”常春生借着灯泡昏黄的光亮对着镜子一边刮胡子一边说道。
武老二家没有武老二?
这说法倒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