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就没算到李二狗这小兔崽子会告状!
他们到家的时候李二狗正躲在他奶奶身后在常家的院子里呜呜哭呢。
李二狗的奶奶可是个厉害人物。
村里的女人几乎都没有名字,小的时候是谁的姑娘,长大是谁的媳妇,上了岁数又变成谁的妈谁的奶奶,而这李二狗的奶奶是有名号的。
她外号叫蛰剌子,有毒,谁碰蛰谁。
蛰剌子不是完全不讲道理,还知道问问常家的孩子到底是咋回事。
常文喜捡重要的说,李二狗探出头来甩着大鼻涕反驳道:“你放屁!我才没打你,是你们要拿刀攮我,小龙小峰都能给我作证。”
“有没有这回事?”常春生沉声问常文喜。
常文喜抿了抿唇要把事儿都揽自己身上,她赶紧上前把哥哥护在身后,扬声道:“是我要攮他。不光今天,往后他再敢欺负我哥我弟我还攮他,不信试试。”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猎刀,有模有样的挥两下。
常春生把猎刀拿走,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面对蛰剌子客气道:“婶子,孩子小打小闹没啥,但不该动刀动枪的。回头我指定...”
“啥叫小打小闹?”
她不服气,打断常春生梗着脖子倔道:“拳头打不死人?棍子打不死人?怎么用拳头用棍子是小打小闹换个家伙什儿就不行了呢?李二狗你个王八羔子,往后你再敢欺负我们,我没刀就用石头砸你脑袋,把你脑浆砸出来!”
说完她还真从雪堆里捡起一块大石头,吓得李二狗缩蛰剌子背后不敢冒头。
蛰剌子连自己亲孙子都不惯着,一只手给他提溜出来,还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是小丫头要攮你吗?”蛰剌子问他。
李二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蛰剌子立马明白是咋回事,又毫不留情的给他一脚,给他踹个大马趴。
“完犊子玩意儿,净给我丢人!”蛰剌子叉着腰,扯着大嗓门吼道:“搁家欺负你姐出门欺负别的小姑娘,别说没攮着,就是真攮了也活该。滚回家去,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李二狗子灰溜溜爬起来一声不敢吱捂着屁股跑的贼快,好像跑慢一点儿屁股上又要挨一脚似的。
莫兰可没想磨人。
莫兰看向常文喜:“谁领的头?”
“是我,是我带弟弟妹妹们去打架的,都是我的错。”
莫兰看他许久,忽而笑起来。
“好孩子,知道替弟弟妹妹们担事,有大哥样儿,这次你跟我撒谎我就不计较了,不能有下次,听到了吗?”
常文喜要解释,莫兰凌厉的扫他一眼,他乖乖闭嘴不敢吱声。
莫兰变脸堪比翻书,立时又温和的笑起来。
“往后你们想密谋点儿啥离房子远点,声也小点儿,就蹲窗户底下谁听不着?”不轻不重的在小九脑袋上弹了一下,莫兰继续道:“你个小能豆子,撺掇你哥去打架,还骗我钥匙偷拿猎刀,个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妈...”她撒着娇往莫兰怀里钻,疑惑问道:“你咋不拦着我们呢?”
莫兰让孩子们都上炕围着她坐好,温温柔柔的说道:“拦着你们干啥?挨欺负了不想办法打回去你们想怎么地?一直叫人欺负啊?咱不惹事也不能见谁都当怂包,这一点上你们几个就不如小九。”
莫兰不仅夸了她,还让她把猎刀收好,准许她往后随身带着猎刀。
她着实被莫兰震惊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莫兰总是温温柔柔的,把家里每个孩子就照顾的很妥帖,对所有孩子都很好。
真没想到莫兰温柔的皮子下头藏着的是锐利的刀锋,这大概就是游猎民族骨子里带着的东西,宽容又刚烈,温和且恣意。
男孩子们也想要猎刀,莫兰却道:“你们成天搁村里又不出去打猎用不上猎刀。”
常文乐不解道:“那小九也不去打猎啊。”
莫兰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略微粗糙但十分温柔的手不自禁的抚了抚她的发辫,犹如呢喃一般说道:“对小姑娘来说,危险的可不光是山里的野兽。”
小孩子们听不懂,依然叽叽喳喳的跟莫兰讨要猎刀。
小九却心下一震,封存的记忆之门骤然全开,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