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草堂上课,却没见到陈渭斌的身影,其今日没来。
苏元武低声道:“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陈铮“哦”了声,没有说什么。
陈渭斌拜师杜元亭的目的,本就与他们不同。如果说陈铮等人是来求学,那陈渭斌只相当于游学。
而杜元亭的草堂规矩颇为宽松,学子退学,说一声即可,不会强制留下。
上完课后,杜元亭叫住陈铮。
对于这样的事,苏元武三个早已习以为常,只会羡慕,却无法妒忌得来。
在中秋诗会上,陈铮的表现太长脸了,声名鹊起,已有“才子”之名。
如果彼此间相差无几,还能说不公,但两者不在一个层面上,只能仰望,什么心思都会熄灭掉。
杜元亭让陈铮坐下,便道:“这两天,我听到一些流言,是关于你的。”
陈铮问:“是甚流言?”
“说你行为不检的流言,但我听了,只不过是捕风捉影的说法罢了。”
“具体是什么样的事?”
杜元亭沉声道:“有说你为了赚钱,不顾体面地去参加送灵,给人哭丧。”
陈铮答道:“我那是帮族中老人送丧,尽一点孝义之道。”
“还有人说你送丧之际,趁机与有妇之夫勾搭,坏人清白。”
“……”
陈铮颇感无语。
那一桩事,明明是陈安的媳妇碧莲主动勾引的自己。
然而能怎么说?
正如当日妇人所有恃无恐的,只要她一嚷起来,再把衣物撕破,就能污蔑陈铮非礼,欲行不轨。
这等事儿,犹如一盆污水,只要沾染上了,便会粘一身臭。
陈铮算是清醒的,一把将妇人击晕了去,只搜身瞒天过海,换了祖灰,可没占别的便宜。
他认定碧莲心虚,又被十三公吓了一遭,定然不敢声张。
却没想到,现在被人翻了出来,当流言传播。
不要小看流言蜚语,三人成虎,杀人不见血。
很明显,幕后操纵的手段,定然与九叔脱不开关系。
不得不说,其是有一手的,并没有正面来打压陈铮,授人把柄,而是利用了盘外招。
因此,九叔给陈铮的期限是三年。
可不对……
陈铮想到了什么,就问:“就算为了祖荫气运之事,不让我去考,可族内应该有别人,他们不会去考吗?”
杜元亭道:“据我所知,陈氏族内,还真没与陈渭斌同期考举子试的。童子试倒有几个,但他们声名不显,不构成威胁。”
陈铮苦笑道:“如此说来,是我在诗会上的表现招惹来的麻烦?”
杜元亭一字字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铮不再说话了。
但心底里,即使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借助诗会的机会崭露头角,把名作抛出来,以汲取文气神韵。
陈渭斌要争解元的头衔,那他陈铮就不要争自己的命途了?
路就在那儿,断然没有为了给别人让路,而使得自己无路可走的道理。
他不是别人的垫脚石,更绝不甘心去当一块垫脚石。
杜元亭看着他,不无愧疚地说:“此事说起来,倒是我误了你,让你写那么多诗作出来。”
陈铮笑道:“我觉得有句话说得深有道理,说‘出名要趁早’,夫子带我去参加诗会,是给我扬名的机会,我若是因此而怪罪夫子,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杜元亭也笑了,欣慰地道:“你倒是看得开。不管如何,此事因我而起,老夫虽然早已致仕,无权无势,却也有几分薄面。明年参考,你要找人联保的话,尽管开声便是。”
陈铮就等这一句话,当即拱手道谢。
杜元亭在他身上瞧不到丝毫的慌张失措,光这一份气度,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了的。
要知道在这时世,宗族对于个人而言,意味良多。
如果说个人是一根草的话,那宗族就是一株大树。放到陈氏身上,简直是一座大山了。
山上随便砸落一块石头,就能把那草给压死。
那么,陈铮是无知者无畏呢?
还是有所依仗?
不管如何,对于这个最为欣赏的门生,杜元亭发誓要把他给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