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莺把头埋入宽厚的胸膛中,闻着属于他的熟悉的味道,泣不成声:“……林鸢……林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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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留莺再回想起从前跟林鸢待在一起的时光,音乐、浓墨、白雾、远山、圆月、鸟鸣,最最幽静温柔欢悦缠绵的影像,一段段地在她的脑海里交织。
谁料到这样的好日子,竟由此一去再不得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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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百十日,几乎是她短暂的人生中再煎熬不过的一段了。
伴日出开声吊嗓,至夜深舞步方歇。她从未想到,平时待她如亲姐妹似的秦音音,训起她们来还可以这样心狠手辣。秦音音做主免了留莺的日税银,也不准她上去迎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留在练习室里。她们两人的嗓子每日到最后都是疲累到嘶哑的,亏着有酒娘特地调的药丸子,每夜睡前含一颗在嘴里,翌日早起又是一副好嗓儿,然后再由她们折腾一整天。
捏兰花指的手被秦音音拿折扇敲肿了好几次,又长又沉重的水袖压得胳膊酸痛又肿胀。碎花金丝的精巧布鞋袅娜地踮着碎步一圈接一圈,从最基础的站步走路开始学起,留莺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跟魔女换了双腿的人鱼,每一步迈出都像是踏在刀尖上那般痛苦煎熬。
每一宛转的唱腔都历百炼,每一袅娜的举步皆经打磨。
接近六月的某个夜里,留莺在楼梯上碰到许久不见的郁笙烟,留莺不过简单地打了个照面,不自觉之间流露出的娉婷婉转媚眼如丝,竟是让见惯风浪的郁笙烟都看直了眼。
可谁又知道,这“尤物”在这短短的四个月的时间里,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不仅是留莺,跟她一起唱戏的小姑娘们日子也颇不好过。短短几段词一遍一遍地重复,不过半个时辰长的调子却要反复吹拉弹唱一日复一日,听到烂熟,练到想吐。
可留莺又何尝不想吐呢?她如今每日里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在身体最酸痛难过的晚上,可以躺在床上昏睡过去。但这些日子由于白天的过度劳累,因此在夜里睡去后,再难得黑甜梦乡,光怪陆离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奔腾翻滚:
读书的林鸢,低吟浅唱的林鸢,花田月下对酌的林鸢,桃花树下虔心祭拜的林鸢,眯眼浅笑着同她亲吻相拥的林鸢……林鸢林鸢,三次中必有两次,他都会悄然侵入到她的梦中,与她相会,同她缱绻。
梦里不知身是客。每一次她都会忘记自己“闭关”的处境,忘记自己白日里遭受的艰辛,她只知道她想他、爱他,而他,正好与她身处在一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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