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过后,睁眼所见的又是柔粉夹杂苍白色的曼曼床帏,窗外是明晃或惨白的天。
没有林鸢。也无路可逃。
百十天里,她竟真的一次都没见过真实的林鸢。不知是她在刻意躲他还是他在刻意避她,亦或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小小的一个粱梦阁,对他们两人来说像是被分隔开的天和地,明明就在那里,咫尺相望,却怎也难触及。
林鸢果真只给她写了三封信,很厚的一沓纸标明着页码,都在每月的十五那日给她小心地塞到门缝里。信里像是在闲聊一般,看似随意的说说最近在做什么,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新鲜玩意,听到了谁又做了新曲子,云云。
只字不提相思,可字字都在相思。
留莺在十五的晚上看到工整熟悉的字迹,一边看一边强忍着抽噎,看完之后后再把信封好,锁进她的首饰盒里,跟曾经林鸢送她的那块“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雨花玛瑙石放在一起。
烛光在这开盒闭盒的一瞬间里,把玛瑙石匆匆掠过。光滑如水的表面映过暖黄晶莹的光。
夜不再凉如水。
夏总是炎炎的,不论日夜。
白天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时不时还要捂着华丽而厚重的衣裳,不论地下室里再怎么自然凉,衣裳内里捂出的热痱子也仍会此消彼长。
闷热而枯燥,苦不堪言。
好在六月初七也一天天熬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终于,苦日子要到了头。
秦音音看着眼前这些外表新鲜水嫩其实已经过百般打磨的女孩子们,禁不住欣慰的笑。
斗艳夜的头天清晨,把《天仙配》从头到尾顺过一遍之后,秦音音集合众人宣布,要给所有人放一整天假。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柳照君率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们每个人每一日都是一根上紧的弦,似断非断的绷着,为的就是在后天的夜里能一朝迸发。她们真的太累了。明天终于可以短暂的歇息一下,紧接着迎战最漆黑的夜。
一个大哭,第二个也马上忍不住,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五六七八个,哭成一片。留莺在秦音音红着眼扭过头的一瞬间,也低下头把脸埋在了掌心里。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至此彻底结束。她们虽年纪不算大,可若再等三年、六年后的斗艳夜,与层层追上来的后生们比起来,也就不再算是青春年少。她们这一批人,此生大概再也难有同样的热情去迎接这样的挑战了吧。
一群人终于发泄完毕,三三两两的离开了练习室。留莺独自磨蹭到最后,把拖出来用的桌椅一件件搬回角落里,盖好防尘的油布。最后,又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练习室。从小窗外漏进来橘黄的光束,浅浅的灰尘在光束中上下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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