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莺轻轻带上了门。
此刻,才不过巳时。
留莺慢慢步回三楼。路过天字一号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天知道她多想像从前那样,自然而然地敲门、推门而入。
再有一日……
涩然一笑,留莺转身回屋,步履坚定。
人字一号的大门吱呀合上。天字一号门却悄然开启。
林鸢在留莺刚刚踏过的每一寸地板上缓缓走过。然后轻轻地轻轻地,靠在留莺的门上。
房间里面的脚步声仍有些疲惫的拖沓,但比前几天夜里要轻快多了。再一日就要夺魁了,想来她们必是已经准备充分……
可惜不知道明天廷试何时能结束,不晓得能不能赶上夺魁。
呼……林鸢长出一口气。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一百一十一日,日日如年,转眼已经“百年”不曾相见。
倒是没有刻意回避,她为了《天仙配》忙得很,而他也为准备廷试操碎了心,着实顾不上情情爱爱的旁事。只有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才会触摸到心头上缺失的一块……
“谁在哪儿……”里面的留莺看到映在纸窗上的阴影,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扬声问道。
“……”林鸢没料到他竟会在今日暴露行踪,愣了一瞬,艰难地转身,离开。
门的另一边,留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紧就大声喊了出来:“林鸢!”
林鸢倏的驻了脚步。
他等待着。他在等待什么?在等她说些什么话,还是在……等她打开背后那扇碍事的门?
半晌静默。
林鸢的内心还从没有过那样的焦灼。
终于里面传出了动静。“咯嘣”一声。从门里面落了锁。
林鸢的心“刷”的凉了。不敢再流连,抬脚欲走。
刚迈出两步,就听见一声肝肠寸断的呼喊。
“林鸢啊……”
他鼻子一酸,泪意合着咳意瞬间就涌上来了。
沉重入肺的咳嗽从门外传来,掩住了留莺压抑不住的抽泣。她全身趴伏在门上,身体压着门板一起颤抖。百日以来的重压,她硬是僵着脊梁杆子咬紧牙关,不曾掉一滴泪。此刻,却只是因为他站在门外,就让她忍不住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她竟真的有这么久没看到他了呀!她……何其想他。
咳声很快被强压制住。留莺也拼命憋回了眼泪。
重归沉默。
留莺生怕林鸢又要走,忙出言试图挽留。“明晚就要夺魁了……”
林鸢闻声一怔,随既也松了一口气:“嗯……最晚后天我们就可以……”
“后天?那你明天呢?”
“我的廷试被安排在了明天。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赶回来。就算我回不来,我也要你知道,我与你一直,心有灵犀。”
“嗯……我也愿你明天一切顺利。”留莺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你我永远心心相依。永远。”
此刻的她,从未有过的愿意相信“永远”的存在。
“好,我们……永远。”
他也是那样无比的期望着,期盼着离他们并不遥远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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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起,是再好不过的天。
夜雨冲凉了燥热的温度,阳光也只是温和的普照着,不再是如前些日子那般的炽烤。
林鸢换上统一的襦袍,跟着领路的小太监作为当天最早廷试的十个士子之一,走向恢弘壮丽的金銮大殿。
林鸢抬头望了望还未大亮的天。
太好了,这样看来今晚必是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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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娘亲手为留莺更衣挽发,明快的浅紫色戏服将将曳地,簪上凤尾金步摇,拿最好的胭脂粉黛往她脸上涂抹了半晌。拿到铜镜的时候,留莺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人,差点认不出是自己来。
眉似远山黛,唇如二月红。眉眼处被刻意地微微挑起,眼波低垂流转是说不尽的柔媚风流,却又不显风尘流俗。
酒娘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年不化的冻冰难得地溶解了一次,微扬的唇角软化了脸上狰狞的疤。她扭头对刚进门来的秦音音笑道:“可以啊,还真□□出来了。”
留莺被夸得脸红,抿着笑回头,正好与秦音音目光相接。
两人眼中双双露出惊讶之色,同时又把彼此的惊讶神情都收入了自己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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