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孝了之后,我便想着给妹妹说门亲事。她已经十四了,从定亲到备嫁成亲总要一两年的功夫。女孩子最是耽搁不起时间的。
金陵城里来往的人家虽多,可能让我放心托付妹妹终身的,只有科考的时候结识的那几个朋友。可母亲有些嫌弃他们家世单薄,又说他们还不知能不能中进士,前途实在不好说。又提起京城中的姨妈来信,提到她的儿子贾宝玉,隐隐透出结亲的意思。
我想了想,便决定去京城看看那贾宝玉。若是好的,就把亲事订下来。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恰好先生也说这科让我下场试试,他说好多东西纸上谈兵我也弄不明白,还不如真去做官试试看。要是混不下去,就干脆回乡去守着田地过日子。或者找个书院教书授徒,也算是一种作为。
我便打发了人先去京城买个宅院修整一番,然后带着娘和妹妹,奉着先生去了京城。家里的银票银两田契宅契,凡是重要的东西我都收在了从出生起就有的格子里,贵重大件之物锁在库房里,家里有人看宅子,我们一家走得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原本觉得自己的记事板和格子就够离奇得了,听说那个贾宝玉一出生嘴里就含着块儿玉,我就觉得我这都没人发现的格子也没什么了。贾宝玉那玉说不定还是什么仙家法宝,有飞天遁地之能呢。
娘原来还想住在娘家,打听到舅舅外放不在京城,又想住到贾家去。说是让我有个托庇,好让贾家姨夫带我多认识一些人什么的。
我已经有了功名,也不是没有家业。去住母亲的娘家已是不妥了,何况贾家亲缘更远,不过是有个姨妈嫁到那家罢了。想起爹临终说的话,我便没有同意。
再说我也打听过了,贾家嫡系几代只有那个去世了的贾珠考了科举,其他人都不是正经科举出身。他们大约和我不会是一路人。
爹说过,贾王史薛,虽然薛家名声上和他们连在一起,其实是最弱的一家,身上没有爵位,朝中也无官职。我觉得爹好不容易摆脱了皇商的头衔,想让我正经考个清白出身,现在就实在没有必要去亲近这些公侯世家。
先生也赞同我的意见。他说如果我这次得中,希望我能在翰林院消磨几年,多学点儿东西,交几个至交,学学别人是怎么做人做事做官的。他不希望我很快就得了实职。因此现在实在没必要去托庇于谁家。
何况我才知道贾宝玉竟比宝钗还小两岁,今年才十二,也太小了!说才华品性,懂不懂上进之类的,大约还太早。何况他现在没有功名,贾家为什么那么着急给他定亲?
我怀疑其中有猫腻。奈何娘喜欢这公侯世家的名头,我也只好来亲眼看一看了。
见了贾宝玉,觉得他应该是师傅说的那种“有灵气”的人,虽然不太上进,但总有一天要长大吧?到时候考个功名应该不是问题,何况有贾家做后盾。就算没有功名,像他爹或者贾琏那样弄个闲职,也是行的。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家境很好,总不会让妹妹受苦。何况姨妈那么想让宝钗当儿媳,将来想必也不会太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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