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待天明,陈明远、娄小雨、路新宇等众人都于大堂上,路新宇教把栾廷玉推上堂来。新宇喝道:“栾廷玉,今日被擒,有何话说!”栾廷玉道:“孽障!冲犯师伯,有辱师门!”新宇斥道:“住口!你剐了孙立,尚敢巧言。我今亦领了胡师父之命,要为师公肃清门户。栾廷玉,我非孙立,于祝家庄能放你一条生路。然我亦非你,千刀万剐,歹毒至极!”不待栾廷玉答复,取过尖刀,就扯开栾廷玉衣服,剖腹剜心,享祭孙立、欧鹏、邓飞、杨林。有诗为证:
祝庄兵火仓皇日,徐府惭言伪饰时。
遑论无由折铁棒,何堪恩义两不知。
却说自这一仗,马陵军与陈希真军一连数日不曾交战。十五日,陈希真众将都在中军帐议事,陈丽卿道:“爹爹何必为折了栾将军,一连数日不敢与贼人交战。”陈希真听女儿这一说,恼道:“你省得甚么!”召忻夫妇齐道:“主帅不必烦恼,待我夫妇二人上阵,斩几员贼将,为栾将军报仇!”陈希真道:“非恼,为须再候些时日,那九阳神钟将成,我军进退皆可无碍。”正商议着,军校忽地奔入来报:“有个老和尚,从天而降,只要见主帅。”
陈希真疑忌,叫请入帐来。那和尚进了帐,与陈希真打个问讯,道:“陈道子,久违了。”希真连忙起身打个稽首道:“不知师兄尊号,何时相会?”和尚笑道:“道子果是贵人多忘事。你得女儿那年,贫僧正从你门前过,言这女娃的好,与你家祈福。”希真哎呀一声,亦笑道:“你看,我竟忘了,原来是忠通禅师,如何到此?”唤陈丽卿来拜。忠通看着丽卿浑身上下,点首道:“你有孕在身,不消拜,不消拜。道子兄,与你贺喜了。”
众将见说,惊讶不已,都问道:“忠孝一品夫人何时有的身孕,至今几时了?”陈希真见瞒不得了,无奈,只好如实相说。
看官听说,这陈丽卿怀孕,却是二月里的事。祝永清自遭吴天鹗等屡屡戏弄,心中不忿,回到家中,看陈丽卿正在那里磨墨。陈丽卿本是个粗卤的人,那通得书画文字?永清见她脸上袖上均沾着墨迹,叹口气,独自吃酒,闷闷不乐。那想陈丽卿走过道:“玉郎,看我写的如何?”祝永清抬眼看去,白纸黑字,两个大字,第一个只认得右半边是个“鸟”,左半边字迹混乱。第二个又是一团大墨污浊,半个字也认不出,心中正没好气,道:“写的甚么!”丽卿笑道:“按秀妹妹说,道是驴鸟之意。”祝永清吐舌道:“秀妹妹是个文雅的人,你莫不是在与我作耍?”丽卿白眼道:“噫,赖我不得!我亲自问的秀妹妹,说是夫妻间都是驴鸟般的情。”祝永清忍笑不得,谓道:“秀妹妹原意,乃是鱼鸟。王荆公曾言:‘惟子予所向,嗜好比鹣鲽。’那鱼鸟本指鹣鲽,必是她恐你愚笨,故说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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