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随回到房间时,盛嚣果然已经躺下。
只留了盏昏黄的小夜灯,勉强视物。
但她知道,那不是盛嚣为她留的。
新婚的头几晚,他们都睡在一张床上,黎梦随还因为光亮睡不着,朝他抗议过。
盛嚣却没迁就她,坚持开灯睡觉。
困倦难眠的时候,黎梦随也激他,“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黑?”
但他这人不吃激将,翻个身睡觉,“嗯,怕死了。”
后来,两人就分房睡了。
谁提出来的已经不记得了,但黎梦随很清楚,小夜灯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原因。
时间才九点多,盛嚣的呼吸声听上去,像是真的睡着了。
但黎梦随还没困。
她给自己涂好药,支着腿躺在沙发上,将睡裙撩高晾着。
顺便打开了手机。
宿舍群里,其他三个姑娘在讨论后天的校招二面。
全寝室只有黎梦随是准备留学的,所以错过了之前的校招。
但是现在……
留学暂时是不用想了。
被拘留的案底还没消,黎家的事也还混沌着,她不能就这样走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钱。
黎梦随想了想,在群里发了一句:[我也想参加校招,还有什么面试机会吗?]
原本热烈的讨论,因为这句话戛然而止。
她等了几分钟也没人回应。
她自嘲一笑。
自己在毕业舞会上被警察带走的事,估计已经在学校传成不堪入耳的样子了。
……
黎梦随是被人盯醒的。
她在沙发上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捂着酸痛的脖子痛苦地低吟一声。
而后,就看到了一双大长腿。
黎梦随吓了一跳,痛苦的尾音一变,呻吟成了不太健康的调子。
抬头,对上盛嚣晦涩深黯的目光,黎梦随觉得有几分窒息。
这点尴尬,在盛嚣的目光下移中,变得越发深重起来。
他的目光中有杂乱的暗流,流淌过黎梦随因为睡裙下摆撩动而裸露的小腹和长腿。
黎梦随倏地坐起来,胡乱地将裙摆整理好。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还是黎梦随先扛不住,出声问他,“你不是睡了吗?”
一开口,有几分瓮气,估计受了凉。
“嗯。”盛嚣唇角扯了一下,冒出一句,“以后我的床你都不睡了?”
什么跟什么。
还没离婚,连床都吝啬让她一半了。
黎梦随站起来,跑回床上睡下,“只是刚刚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就算房间是恒温的,这种天气不盖被子睡觉也是冷的,她不想再生病了。
倒是盛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腿走过去。
被窝里很暖,所以当盛嚣躺到她身边时,黎梦随立刻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
甚至比冻了半宿的黎梦随还冷。
身上还潮潮的。
这太不正常了。
黎梦随以为他出去过,闭眼随口一问,“你上哪儿去了?”
盛嚣嗓音沙哑出声,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你上那儿去做什么?”
黎梦随听不懂,睁眼对上他。
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盛嚣是在问她下午去栖梧居做什么。
这个介怀的语气……
是忽然想起那套小公寓了?
不肯留给她?
黎梦随自问在这段婚姻中,不说有功,至少无过。
她也想问问盛嚣,为什么在离婚时要这样赶尽杀绝。
“盛嚣,你至于小气成这样?”
盛嚣的眼神审视,说不出的意味。
“见了一面,连我的床都不让躺了,究竟是谁小气?”盛嚣脸色越发淡下来,夹杂一丝不加掩饰的讥讽,“在离婚手续办下来之前,轮得到他小气?”